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說的時候,想起青年彈完琴、睜開眼看到他時那瞬間驚喜的表情,戚釗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小提琴手演奏完以後,鋼琴音再度流淌出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如果說第一次彈琴時主人的心緒可以說沉靜的話,現在的琴音裡,就好像充斥著悵惘。
總之不適合現在的宴會廳。
周宴傾叫來秦明月,問:“今天彈琴的是誰?”
秦明月心裡暗叫一聲糟糕,果然還是發現了?
她低聲道:“本來約好的演奏家臨時失約,所以重新找了個以前沒有合作過的琴手,專業十級,名字叫林越。需要我現在換掉他嗎?小提琴手那邊可以頂上。”
周宴傾又往那邊看了一眼。
剛才跟戚釗在走廊裡的,是這個名叫林越的琴手吧?
他搖了搖頭:“不用。他彈得不錯,可是這曲子不適合會場,你讓他重新換一首。”
啊……原來是這樣。
秦明月鬆了口氣,應了聲是,趕緊轉身去了。
下午五點,商會結束。
緊接著的晚宴秦明月已經找到了相熟的演奏家,自然不再需要林越了,助理帶著林越離開宴會廳,林越回頭四望,沒再看到周宴傾,也沒看到戚釗。
算是無功而返嗎?
好像也不算。
至少知道了大哥也在現代。
爹娘很有可能也在。
還有,大哥是沒有大周朝時期的記憶的,那周宴傾大概率也沒有。
.
蘭桂大酒店,晚宴宴會廳,戚釗和周宴傾坐在一起。
鋼琴音一傳過來,周宴傾就發覺了,這是位相熟的演奏家,以前替他服務過幾次的。
但不是下午那位。
換人了。
戚釗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情緒:“怎麼了?”
“沒什麼。”周宴傾晃晃酒杯。
就是覺得,以前聽著順耳的琴音,現在竟然覺得膩人,反倒是下午那一場,更清新一些。
他隨手將酒杯放到桌上,下意識撫了撫心口的位置。
在那裡,西裝與襯衫下,一個星星圖案的紋身暗藏著,赤紅色,像是周宴傾的心頭血從裡到外滲透出來,一點點裹住了天上的星星。
周宴傾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
當晚,他就到了汪燕工作室。
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心理學家,汪燕教授的工作室坐落在首都市中心。她病人很少,大多都具有很強的病理指向性,是她研究的一部分。
周宴傾是一個例外。
從八年前開始,汪燕就為這位頂級的富豪做心理治療,周宴傾為她提供了豐厚的報酬,這裡的報酬不僅是指金錢,還有一定程度上的周家資源傾斜。
是的,不是頂峰資本,而是周家。
周宴傾的“周”不是一個普通的姓,傳言是千年前周朝的皇室後裔。作為傳承多年的隱世豪族,累世積澱下來,資產與人脈龐大雄厚到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頂峰資本隻是其在麒國內對外的經濟象征而已。
而作為回報,汪燕就是周宴傾普普通通的心理醫生,簽了最頂級的保密協議,包括不能將他的病例對外披露研究,也不能以任何形式留下紙質或電子版的文件。
辦公室裡,半頭銀絲的汪教授穿著白大褂,將頂燈關上。
周宴傾躺在長椅上,閉著眼睛。
最近這兩個月,周宴傾常來。
“所以,你決定徹底接納他了?”汪教授的聲音很輕柔,同時又充斥著歲月帶來的力量,像海邊的風,輕柔卻堅定。
周宴傾沒有回答。
汪教授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宴傾,我有許多病人,你是最不像病人的一個,但同時也是病得最深的一個。三年前,我勸你使用安心療法的時候,沒想過你會走到這一步。”
八年前,二十歲的周宴傾找到她,冷靜陳述他可能得了妄想症。
症狀是在夢裡,一個人影頻繁出現,他看不清楚臉,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卻一直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相信他是真實存在的。
五年前,那個人影的形象逐漸清晰,開始有了臉。
三年前,周宴傾知道了他的名字。
“星星”
得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周宴傾冷靜的心像是突然脫離的冰封,重新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著,那一瞬間,周宴傾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這是愛。
他原來愛上了一個人。
漫長歲月裡,他的愛人沒有實體,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隻存在於虛擬之境的……
他的夢裡啊。
作者有話要說: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