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月亮又圓又大,倒是往常未見到。”
順著司畫的目光,司琴也看向了頭頂的圓月。
與此同時,將段氏等人護送出城的謝明成看著遠去的馬車,他瞥了一眼冷著臉的齊景行,眼珠子一眼,笑了起來。
“這段氏倒是有些本事,不止有江湖人護送,她老子手下的暗衛都悉數在她手中,難怪敢和殿下做君子協議。”
齊景行沉默不語,不熟悉他的人隻道是小齊大人另有心思,但和對方打了多年交道的謝明成怎麼會瞧不出對方壓根心思都不在這上。
“可有時間?今兒個我做東去十二坊。”
齊景行驅馬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笑得滿麵春風的謝明成,冷笑道:“謝大人倒是無事一身輕。不巧齊某還有要事,便不奉陪了。”
齊景行說罷,也不等謝明成回複,帶著人便驅馬離開。
謝明成似笑非笑的看著遠去的齊景行,佯裝歎道:“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憂。”跟隨他的副手不敢隨聲附和,事實上關於謝大人和小齊大人之間的官司,還真沒有一個人敢插嘴。
“大人,可要派人盯著?”那副手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道。
“今日便算了,想必齊大人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想要做什麼。”謝明成扯嘴一笑。“這人啊,就怕想要的太多,要的太多,反倒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副手一頭霧水的看著謝明成,他也不敢多問,見對方駕馬離開,也趕忙帶著人跟上。
在謝明成看來,段氏既然離開了京師,順利的話明個一大早應該就能出了邊城,但誰也未曾料到,即使有武林中頂頂好手護送,又有暗衛在旁保護的段氏等人竟是在這之後行了一個時辰被人截殺。
雙方死傷參半,原本勢均力敵,卻因又突兀出現三人讓段氏等人節節敗退,而最終護法桑傑的背叛則是壓垮段氏等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多吉難以置信的看著穿過自己胸膛的手,他死死的盯著麵麵無表情的桑傑,想要同歸於儘,卻在動手之前就被桑傑割喉,斷氣而亡。
不過或許是多吉的阻攔為段氏和小活佛爭取到了時間,駕著馬車的暗衛驅馬離開時已經將身後的人甩了很遠。
但一心想要護住小活佛的段氏卻被一劍貫穿胸膛倒在了小活佛的麵前。
顛簸的馬車內,被刺穿胸口的段氏虛弱的倒在小活佛的懷裡,原本在他人眼中無悲無喜的小活佛卻在這一刻露出了惶恐和無措。
他顫抖的想要捂住段氏流血不止的胸口。
“二郎,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段氏抬起手摸向小活佛。“娘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便是你。當年娘是彆無他法,才讓你祖父的人將你送入吐蕃,可娘還是晚了一步,讓他們得逞,使得那蠱蟲寄生於你,娘不求你原諒,隻希望你好好的,便再無他求。”她從懷裡顫抖的掏出一枚玉佩想要交到小活佛手中。
“這是另一道能調動幽州十二騎的虎符,赫連幼清僅有一半,這另一邊你務必要妥善保護好。他日……”
說到這裡時段氏吐出一口血,竟是再難說一句話來。
氣息漸漸微弱,段氏察覺到臉頰的濕潤,卻是小活佛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她的臉頰。
“二郎,莫哭……”
小活佛顫抖著嘴唇,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看著眼前的孩兒,想要伸手抱住對方,卻發現力氣全無,或許是察覺到她的動作,對方連忙湊上前讓她覆上自己的臉頰。
段氏的瞳孔漸漸變得渙散。
那像是恍惚回到了她第一次當娘時。
她站在廊下,有花香飄入廊中,她抱著二郎,遠遠地便瞧見爹娘向她走來。
爹和娘都仍是記憶中的模樣。
一切的美好悉數堆在那天。
那一天,天很高,湛藍的,有花都飄在了天上。
美妙的連雲朵都是漂亮的顏色。
懷中小小的人,小小一團,她抱在懷裡,仿若擁有了整個世界。
她抬起手,小小的孩子抓住了她的手指。
小小的力氣,讓她忍不住又哭又笑。
“兒子……”
她顫抖著嘴唇,想要撫摸眼前孩兒的麵容,眸中的光亮漸漸暗淡,伏在對方的手指無力的滑落跌下來。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小活佛卻像是毫無所覺,他狼狽的抱起段氏,抖著嘴唇幾乎說不出半個音。
胸口撕裂的疼痛讓麵如土色的小活佛噴出一口血水。
“娘……娘”
他其實想說他早就原諒她了。
他不怨她的。
他隻是
隻是不知道怎麼和娘相處。
他想他們之間時日還長。
總會有一天有機會的。
可是……
小活佛失神的抱著段氏,直到一隻手自他後心穿透,掏出了他一整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