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唇輕輕地笑,烏黑的長發被徹底浸濕,長睫濕潤,唇色泛著不健康的蒼白,襯著那張校園初戀般的乾淨清秀麵容,添了幾分弱柳扶風之姿。
想到這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堂妹,卻在外麵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這次更是差點沒了性命,柳姝心中密密麻麻像是被針尖刺痛。
但最終,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攥緊了掌心的那根長發,心中沉沉的∶晚晚,好好休息。
嗯。顧晚乖巧地答應,在幾個工作人員的陪伴下前往不遠處的房間換下濕透的衣服。
唐棠將柳姝以及顧晚的神色儘收眼底,杏眸微動,卷翹的睫羽遮掩了眸底的光。
在她的幫助下,看來顧晚的計劃遠比上一世更加成功。
除了那些專門穿了水下工作服的救援,唐棠以及四個男嘉賓是直接穿著表演服下水的,身上早就沉甸甸得浸滿了水,自然也得換一身。
她起身,卻沒想因為半蹲的時間太長,雙腿微微有些僵硬發麻,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身後恰到好處的力道扶住了她。
唐棠回身,第一眼看見的是折射著淺金色光芒的細細長鏈,第二眼是那雙含笑的淺棕色眸,如主人般溫文爾雅,端方如玉。
小心。宴清舒的身上也濕透了,但卻一點不顯得狼狽,仍是溫雅的好氣質。
扶住了唐棠之後,他便紳士地後退了一步,給予了她充分的個人空間。
唐棠的驚訝隻是瞬間,很快道∶謝謝你,宴清舒。
客氣了。沒有我,糖糖也不會摔倒的,不是嗎?宴清舒扶了扶金絲鏡框,壓低了聲音意味不明地笑。
他的視線掃過柳姝神魂不定的麵容,又掃過顧晚虛弱的身影,聲音輕得隻有唐棠一人能聽見。今天的這場戲可真精彩,誰能想到,顧晚居然是四大家族之一柳家的血脈呢?
唐棠笑著回視他,驚訝地睜大了眼,聲音同樣弱不可聞∶天啊,真的嗎,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確實很不可思議。宴清舒輕笑,並未拆穿少女,而是配合地同樣繼續控製著聲音∶但這個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很多,比如說糖糖你,不就是一個旁人難以想象的奇跡?
唐棠漂亮的杏眸裡仿佛倒映著一汪清潭,清澈見底,乾淨又漂亮到極致,好像能勾引出內心最深處禁錮的野獸。
宴清舒輕輕搖頭,耳側的金色長鏈隨之晃動,淺淺的光芒閃爍∶糖糖,不去和顧晚一起換身衣服嗎?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是一直穿濕衣服還是容易著涼的。
我知道的,謝謝你,宴清舒。唐棠自然地朝他彎了彎眉眼,跟上了顧晚。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場鴻門宴的遊戲自然是不能再玩下去,雖然不知道之後會不會繼續,但現在是必須得要暫停了。
因此顧晚和唐棠換上的都是現代便裝,換衣間也恰好在隔壁。
唐棠剛用乾淨的大毛巾擦乾身上水,穿好了寬鬆的係腰連衣裙,便看見了推門而入的顧晚。
她此時換了一身最為簡單白T恤搭配牛仔褲,眉眼之間的楚楚之色褪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利落。
糖糖,這裡沒有監控,我們聊聊吧。顧晚言簡意賅。
唐棠悠閒地半倚靠在換衣間的牆壁上,笑著看她∶好啊,聊聊,想和我聊什麼?
先聊我自己吧。顧晚並未受她的動作影響,自然地繼續了下去,你對我了解多少?
可以說全部都了解,也可以說全部都不了解,但是至少關於你的身世,也許我比你知道的還多。唐棠坦然回答。
顧晚若有所思地點頭,挑了挑眉,和她一樣斜靠在牆壁上。
那我就從頭開始說起吧。其實小的時候,我也恨過,憑什麼妹妹就可以輕鬆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憑什麼彆人就可以過得那麼幸福,唯有我一個人掙紮在泥潭裡?
這真不公平。所以我學會了自己去爭取想要的一切,明白了金錢和權勢的重要性,知道了什麼叫借力打力。
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但我最後贏了,父母進了監獄,妹妹進了少管所,我成了A大的高材生,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還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網絡作家。
顧晚說著,卻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溫柔的力道,她訝然抬眸,卻看見了唐棠含笑的似水眸光∶我沒有看到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我隻看見了一個努力生存、永不言輸的人。
顧晚沉默了瞬間,綻開了一個罕見的俏皮的笑∶也許吧。但是生活的轉折總是猝不及防,你很難想象天上突然掉餡餅的情況,而這個餡餅,還恰好掉到了我這個從小便厄運纏身之人的身上。
我發現了我並非養父母親生的事實,我發現了我出生時養母恰好在A城豪門做保姆,乾是直相很容易便被推理出來了。顧晚攤了攤手,這也是我經曆重重選拔參加這場戀愛綜藝的目的。
因為你養母曾經是柳家的保姆,因為柳姝?唐棠看她。
是的。顧晚點頭,口吻裡帶著自嘲,柳家是什麼級彆的人家?那是抱著聚寶盆出生,一開始便站在許多人奮鬥的終點。
我查了許多柳家的消息,剛出生的小孩便天然繼承了龐大的財富,各種信托、基金、房地產,幾乎是常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天文數字。
我每天勤勤懇懇工作,可能一輩子都比不上其中的零頭。既然這樣,為什麼我不想辦法去獲得我本來就應該有的東西呢?
如果最終發現她並非柳家的人,那她也認了,權當浪費了一段時間罷了。
但如果她的確是柳家的血脈,又憑什麼把這份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
有時候,金錢和出身能代表很多東西,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這是一筆很合算的買賣。
嗯,說得很有道理,如果我是你,可能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唐棠沉吟了會,坦誠地給出了答案。
顧晚卻輕笑了一聲,認真地看向了她∶糖糖,我的故事說完了,那你呢?你想要通過我得到什麼,實現什麼目的?
她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好,唐棠能得到有人埋伏這個消息,本身就證明了她的不簡單。
那麼她的這番舉措,究竟是為了什麼?
唐棠的指尖有節奏地敲擊在牆壁上,朝著顧晚勾唇淺笑∶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對我來說,柳家鬨得越厲害越好,你就當我是看戲的吧。
看戲?
顧晚敏銳地從她這番話中發現了什麼,她神色微動∶你和柳家有仇?
和柳家有仇,那倒算不上。唐棠遠黛般的眉眼微挑,鋒銳的冷色轉瞬即逝∶隻是和其中一個人有一筆賬要算罷了,這是我最大的秘密哦。
她神秘地笑著,嫩粉的指尖抵在了唇邊,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晚晚,祝你早日成功,拿回你想要拿回的身份。她回身,嫣然一笑,宛似海棠花開嬌豔,美不勝收。
顧晚的眉眼也舒展開來,她能感受到唐棠話語中的真誠∶你也是,願你心想事成,我們永遠是朋友。
嗯。唐棠應了一聲,黛眉彎彎。
術
警-察的動作很快,那兩個動手的嫌疑人被直接押送了監獄,嘉賓和工作人員們都作為當事人錄了證詞。
柳姝從警察局出來,麵色卻仍然是蒼白的,她閉了閉眼睛,又很快睜開,帶著些堅定∶去聖德醫院。
聖德醫院是四大家族合夥開辦的私人醫院,醫療水平乃是國際頂尖,保密性極強。
最重要的是,醫院裡存著柳家全部人的基因樣本,而她作為柳家核心人物之一,是有權利直接調用的。
她定了定心,直接進了最頂層的柳家專屬區域。
我希望把這份DNA和我們家全部成員做一份匹配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