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現實能被修真界搶到頭破血流的神器,換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懷抱,這等虧到褻褲都要沒有的買賣,也就岑藍能夠做得起。
這算是薑嘯第二次主動親近她,雖然是在她的誘惑之下。
岑藍手裡抓著焚魂鐧紮在地上,撐著自己被薑嘯低頭壓得有些後仰的身形,她順著他的肩頭看向這幽深繁茂的林間樹梢,看到聽不到焚魂鐧清音的飛鳥振翅而去,慢慢地勾起唇。
她喜歡乖一些的人,薑嘯如今這樣倒是比前些日子聽話多了,若此番真能助她渡過欲劫,她倒不介意在修真界為他尋安逸的庇護修煉之處,也算是跟她一場的酬勞。
自然她這般想法,薑嘯不可能知道,他滿心都是難言的酸楚,咕嘟嘟的如同沸騰的熱油。
“師祖,”薑嘯緊擁著岑藍,頭挨著她的頭,聲音也很近地問,“你為何對我如此。”如此好。
岑藍鬆開焚魂鐧,任由那絕世神器掉落在地,抬起手摸了摸薑嘯的長發,哼笑道,“不是說了,想要你做我道侶,這回你可願意重新考慮了?”
薑嘯心臟又狂跳起來,到如今聽到這種話,他還是覺得荒謬至極。
為何是他,他有何處能夠入得了雙極門老祖的眼?
修為低劣,容貌在修真界俊男美女遍地的門派之中,他自認還不如生得一副霽月清風的魏欣師兄……
他嘴唇抿了抿,吭哧了半晌想要答應,卻怕極了。
怕岑藍隻是隨口說說,怕她並非是因為喜愛自己,而是有其他的原因。岑藍在他的麵前從不曾掩飾心性,薑嘯不認為她是個良善溫良的尋常女子,他必須考慮自己這條命,若當真從了她的願,還能有幾分活頭。
可他又沒出息的舍不得這從未曾得到過的溫暖,像一條餓得極了不得不咬鉤的魚,縱使身體還在水中,卻隻等對方提起鉤子,生死便由不得他了。
“為什麼……”薑嘯慢慢推開岑藍的肩頭,近距離地看著她。他眼眶泛著激動的潮紅,連嘴唇也咬得色澤格外豔麗,加上本就雙唇姣好豐滿,像銜著一枚鮮紅的小果子。
“為什麼是我。”薑嘯鼓起勇氣問。
岑藍也不知多少年沒有這樣被人當麵質疑過,片刻後笑了起來,她個子分明比薑嘯低了些,但薑嘯從來連低頭看她,都如同在仰望的。
“我就不能是喜歡你麼,”岑藍伸手撚起他肩頭烏黑如墨的長發,“你這麼沒有自信,這些年雙極門門中,沒有師姐師妹對你表達過喜歡麼?”
還……真沒有。
入得了雙極門的,無論男女,在修真界那一輩中,都得算是資質上佳的,一心奔著修煉。
就算走雙修之道,那也是擇選比自己強,或者與自己差不多修為的。誰會向下看,喜歡個修為低劣的小子。模樣就更不在考慮的範圍,薑嘯不算格外出挑,且修真界還缺出挑的男子麼?
岑藍一看他表情,倒也不難猜出他的境遇。若不是自己受獸丹的影響,莫名的捉他找他,而他又恰巧能令自己的欲劫動了,她怕是這輩子也不會注意到門中有這麼個小子,哪怕這是她救回門中的。
她稍稍收斂了一些笑意,伴著清風用手指卷薑嘯的長發,想到他在門中際遇,很顯然和自己當時帶他回來的時候,對薑蛟下的命令有關係。
她不想讓他死,又不想他過得好,誰敢對他好?那幾個師兄弟明顯是受到了薑蛟的囑托,哪怕想照顧他,也幾次三番都惡聲惡氣的,正常人早就對他們厭惡極了。
岑藍收斂了所有的笑意,抬頭看向薑嘯緊繃的臉。
他不一樣,他一點點的好就能夠感恩戴德,哪怕上一刻險些被這個對他好的人殺了,所以他才會說,師兄弟都待他極好。
這般性子,出了雙極門要被這險惡的修真界給吃了,可正因為他這軟綿到極點的好性子,讓他沒有錯過身邊稀薄的善意。
是福是禍,岑藍一時半會倒也不好說。
“彆懷疑,就是喜歡你,”岑藍說出這樣的話,根本不需要去想什麼是喜歡,“不然我為什麼專門去山下抓你,為什麼要為你拓展經脈,又陪你下山?”
薑嘯幾乎被這話驚得後退了半步,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在登極峰上他被折騰得死去活來,這就是……她的喜歡麼。
可她又確實為他拓展經脈助他進階,隨他下山,現如今又贈他法器。
薑嘯看著岑藍,一錯不錯,想要在她眼中看到他以為的戲謔和玩笑,但是沒有。
岑藍眼中如一片蔚藍靜謐的深海,他站在岸邊,隻能看到溫柔的波濤在水天之間向他層層滾來,推開一層層清緩拂過他的海浪。
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如何能夠看穿一個三千多歲老妖婆的心機。
一點點假象,就騙得他手足無措。他慌忙垂下頭,很快兩隻耳朵,甚至整片脖頸都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