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騙你。(宛如天神臨世。...)(2 / 2)

岑藍聲音如碎玉裂冰,“然後整個天下都會淪為鳳冥妖族的血池。”

“到時舉整個修真界的力量,也不足以看顧四海,焉有人族能夠在大妖手中苟活?”

岑藍說,“薑蛟,你可知鳳冥妖族,是何種族?”

“上古……妖族?”薑蛟說,“反正沾上上古兩個字,都很厲害,弟子也是龍族,就虧在生得晚。”

岑藍轉身看他,“鳳冥妖族,乃是天神鳳凰的妻子與天界地牢最深處冥焱獸苟合的產物。擁有鳳凰神力,卻流著最汙濁的冥焱獸之血,生來便是能力強悍到令所有人都無法抵抗的邪惡族類。”

薑蛟有些傻眼,岑藍又說,“你該知鳳凰有浴火重生之能,冥焱獸見血便能修複自身,何其罪孽強大,隻要不曾誅殺孽魂,即便是封印,即便是將它棲身的血池掀翻了,也依舊能夠浴血自愈,浴火重生。”

“而鳳凰一族乃是神族,即便沾染了冥焱獸的汙血,卻也是六道輪回不入,是連掌管地府的鬼王也管不得的孽魂。”

“那……”薑蛟一臉的山崩地裂,“那我們難道就沒有辦法,要眼睜睜地看著鳳冥妖族誕生?”

岑藍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什麼,隻是對著腳下深淵林海,無聲地歎了口氣。

“你且先去,人間有任何異動都要及時告知,”岑藍說,“要格外注意人間的夜遊傀儡,切莫讓他們恢複神智殃及人族。”

薑蛟不知道還好,和其他的門派掌門商議得熱火朝天,這一知道了鳳冥妖族一旦出世,幾乎是不死不滅的,頓時就愁雲慘淡起來,應聲之後蔫蔫地下山了。

兩千多年前,是師尊和落炎上仙二人合力誅殺了妖皇夫婦,封印了鳳冥妖族。現如今落炎上仙已經身死魂消,就算他大師兄他們幾個能頂上一個,同師尊合力,再封印一次,可再過兩千年後呢?

或者用不了兩千年,等到師尊飛升不在人間了,他們還有人能夠封印得住鳳冥妖族的後裔嗎?

薑蛟憂心忡忡地下山,岑藍站在登極峰的崖邊,許久都沒有動。

她想起了一切,她並非是為破欲劫,莽撞之下吞食了什麼神獸獸丹。她是在冒著天大的,在任何人聽來都如同天方夜譚的風險,在賭。

賭天道,賭自己,也賭人心。

若勝,則天下安寧她所求必得。

若敗,身死魂消,三千年修行毀於一旦,自此回歸天地,不入輪回。

岑藍想起一切,並沒有半點遲疑猶豫,這一場豪賭,她非賭不可,也非贏不可。

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她曾經反複推算演練的結果在步步推進。

隻要順利,她就能在登極飛升之時,成功跨過天劫,並且借用天雷肅清人間鳳冥妖族。

但若其中有半點差池,她便是萬劫不複。

“萬劫不複麼。”她想起了曾經的故友,落炎。

他魂歸大地之後,不知道是否像古籍記載的一樣,消泯於六道,無知無覺了?

或許……他若還有一絲一毫的神智存在於世,定然會罵她是個邪魔瘋子。

岑藍想起這個笑了笑。

她本就是個邪魔瘋子,否則如何能邪魔入道?

落炎總說她其實心性柔軟,但她如果真的柔軟,如何能在當時被那妖女殘殺之時,恨入心魔,在魂歸血池之時,與那血池中的紅蓮簽訂了契約呢。

岑藍不怕死,她怕死得毫無意義。

天道要她活到如今,她半點不曾感恩戴德,她甚至要的更多,若得不到――她寧死不活。

岑藍閉上眼,抬起手伸出山崖之下,其實有什麼可怕,這世間煉獄她走過,血池也淌過,親手手刃過仇敵,也曾親眼見友人死於天譴。

沒有什麼可畏懼,修者的存在,本就是與天爭。

她感受著山風從指間流過,感受著此時此刻的活著。

而就在她放空思緒之時,突然殿內傳來了聲響。

岑藍明顯一僵,片刻後收回了手。

她的腳步略微猶豫了片刻,便慢慢地朝著殿內走去。

薑懷仇醒了,她為整理自己的思緒,故意要他睡了這麼多天,現在……無論如何,她都得麵對他。

岑藍肅冷的眉目每靠近登極殿一步,便冰釋一分,邁步進入寢殿的時候,她的神色已經如從前和薑嘯在一起時一般無二。

薑嘯睜著眼睛看著四周的景物,熟悉得讓他想哭,可是心中太過驚懼,反倒哭不出來,他竟然回來了……回到了登極峰。

那師祖呢?!

是師祖帶他回來的嗎?!

他除了眼睛沒有任何地方能動,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師祖又會怎麼看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薑嘯心中驚懼難忍,麵色都憋得通紅的時候,岑藍緩步朝著床邊走了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相對,岑藍微微偏頭,但很快,她就轉過了頭麵對著薑嘯,溫柔無比地對他笑了笑,一如從前。

不,比從前還要溫柔。

“你總算醒了,”岑藍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同時掌心的靈力順著薑嘯的後脊擴散開來,他僵化無覺的四肢重新回歸他的掌控。

“感覺怎麼樣,”岑藍的聲音近在咫尺,“餓不餓?”

兩個人離得很近,薑嘯呼吸凝滯,根本不敢動。

好一會,他就要被自己給憋死了,岑藍微微推了下他的肩膀,對上他的視線,問他,“難道是吸入了過多的妖雲,傻了嗎?”

薑嘯鼓足勇氣抬頭看向岑藍的雙眸,但是心中僥幸卻在其中破碎,岑藍的雙眼中都盛著他如今的模樣,是異化後的樣子!

薑嘯慌張地向後躲去,雙腳在被子上蹬動,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嗓子低低地發出嘶啞的抽泣。

“我……異化了。”薑嘯聲音艱澀地道。

岑藍倒是有些驚訝他這樣,畢竟這張臉,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先前那隻不過是岑藍為了防止刺激起自己的記憶,隨意按照他的輪廓變化的樣子。

可現在不能忍受的人該是她吧,薑嘯和他那個鳳冥妖族傀儡的妖女娘長得有八分相像,生得是妖異豔烈的長相,可惡可恨到骨子裡。

岑藍閉了閉眼,咬牙忍下對著這張臉的不適,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猛地將他拉過來,粗暴地擁入懷中。

岑藍按著他的頭不許他抬起來,溫聲道,“彆怕,你沒有異化,隻是不慎吸入了過多的紅雲,暫時影響了你,我已經幫你肅清了體內的異樣,過幾日就會恢複了。”

薑嘯本來怕得要瘋了,聞言頓住,好一會才帶著哭腔問,“真的嗎,師祖不騙我……”

“自然。”岑藍慢慢順著他的後脊,神色晦澀難辨,“不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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