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如果穿著自己的鞋子,很容易被發現,他便找了曹萬財曾經穿過的一雙鞋子換上,以轉移警方視線,這就讓大家看到了小腳穿大鞋的景象。”
“於是,曹洪濤穿著他父親的大鞋,表演了從樓頂攀爬進陽台的高難度動作,應該說,這個表演還是相當成功的,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想明白。”
“回到現場,曹洪濤覺得差不多了,大概在13日淩晨2時以後,他換了衣服,帶上凶刀、血衣、繩索,還有二十二萬的現金,駕駛他那輛破舊的長安麵包,駛出高層小區,就近找了一個垃圾桶,將凶刀、血衣、繩索丟棄。”
“也許有人會問,凶手為什麼不將凶器血衣帶到遠處丟棄,或者找個地方埋起來,我猜測凶手這是故意而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警方找到它。”
宋小慈再次停了停,環顧周圍,繼續道:
“曹洪濤將車開到了婆婆爺爺的老屋,將骨灰盒下方的靈符掏空,然後將現金放了進去,藏好錢後,他就回到了高層小區。”
眾人以為宋小慈說完了,可雙刀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正想發問,這回被劉波製止。
“返回現場之後,曹洪濤應該是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凶手窮凶極惡,先後殺了兩人,還會對他手下留情嗎?他應該拚命抵抗,甚至被殺死才對,怎麼會隻有這麼點小傷呢?”
“下麵僅是我的猜測,我認為曹洪濤家裡還有同樣的一把水果刀,它的位置應該在廚房裡,為了更加逼真,他認為要讓自己傷得重一些,於是他從廚房拿來了刀。”
“也許他知道造作傷容易讓警察看出來,也許是自我刺殺讓他害怕,他將刀柄嵌在陽台的門縫之間,確定好位置和方向後,整個人朝前挺了過去,隻不過他沒控製好力量,力量過大,傷到了脾臟。”
說到這裡,劉波插話了,“小宋法醫,門縫有擠壓痕跡嗎?”
宋小慈點點頭,旋即打開手機,調出幾張照片,半人高的門縫兩側,有著清晰的擠壓痕。
“小宋法醫,他這個是如何固定的呢?”秦大勇覺得,刀柄插在門縫裡,不太好固定。
不知就是不知,這回宋小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想不明白。
從理論上說,他可以不用特彆的固定,隻要掌握好技巧與時機,依靠門板和門框夾緊的那個瞬間,一個衝刺就行了。
宋小慈不是神仙,因此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想明白。
也許,要等到曹洪濤醒了之後,當麵問他才能搞明白。
如果他醒不來,這就成了永恒的秘密。
不過,好在這並不是什麼關鍵性的問題,可以有很多合理的解釋。
劉波示意宋小慈繼續。
“曹洪濤在腹部受傷後,起初出血並不嚴重,他將上衣圍紮在腹前,也能部分起到壓迫止血的作用。因此,他還能將水果刀衝洗乾淨,並且不忘在吃剩的西瓜瓤裡戳幾下,然後放到收納盒中。”
這會兒秦大勇接上了話,“哈哈,好在他並沒有清洗乾淨,讓我們的小宋法醫,在柄和刃的結合部,還有柄尾發現了微量的血跡。”
劉波也是腦細胞無比活絡,接著兩人的思路往下推演。
“做完這些,曹洪濤走到陽台,準備報警,結果這時到了休克的邊緣,電話還沒有打出去,人就倒了下去,這也是為什麼電話掉在地上,屏幕有些損壞的原因。並且,我們檢查了他的通話記錄,最後一個電話正是110的,還沒有撥出去。”
殺人凶手不是彆人,正是曹萬財的兒子——曹洪濤!
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犯罪!
整個專案組從下午五點半,一直討論到七點半,並且征求了檢察院的意見,相當於檢察院提前介入了,大家一致認為,即使曹洪濤醒不過來,也不影響本案的偵破。
當即,秦大勇又給張世成作了彙報,張世成同意宣布破案,同時他也會將破案的消息向縣委李哲書記報告,算是光榮完成任務。
終於,清陽縣公安局將9.13搶劫殺人案的破案時間,定在2010年9月16日19時30分,全局上下一片歡騰。
雖然有點遲了,張世成還是讓食堂安排了晚餐,秦大勇破天荒搞了點酒水,這幾天大家真是累壞了,此時借著酒精開道,個個忽然放鬆開來,紛紛激起了興致。
酒過三巡,秦大勇拿出手機,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當場宣布道:“案子破了,張局肯定不會耍賴,我現在就將五千元到帳。”
所有人都知道,公安局的賞金到位是很慢的,那麼現在刷錢,肯定是秦局私人墊的。
“叮,”宋小慈的微信發來了一筆轉賬紅包。
“嗬嗬,叮,”宋小慈自然不會和錢過不去,手速如影,一下子點收。
秦大勇不停,又宣布一個消息。
“鑒於胡斌找到了二十二萬元的贓款,今年的三等功跑不掉,劉大,你讓內勤給他準備一份材料,這個是要報市局的。”
三等功不僅有榮譽證書,還有五千元的獎金。
胡斌興奮得花枝亂顫,這副德性讓熊照安很是不爽。
但這沒得法,誰叫他運氣好呢!
隻有胡斌自己明白,這次撞運,完全是托了宋小慈的福。
秦大勇說完,拿眼努努宋小慈,希望他說點什麼。
宋小慈倒也不扭怩,他一開口就不是什麼高大上的宣言。
“各位領導和老師,我隻是運氣好而已,而成績應該是大家的,我拿兩千元出來,由胡斌代為安排,請專案組的人吃一頓便飯,致於另外三千元,我舍不得拿出來,謝謝大家。”
完了,宋小慈還行了一個警禮。
“哈哈哈……”
秦大勇和大家一齊喝了幾杯酒,找個理由就走了,他是想將空間留給這些兄弟們。
2010年,這個年代,酒精是男人的基本能力之一,誰會服輸呢?
鐘海洲一向是酒中豪傑,這時四平八穩站了起來,宣布道:“是個男的就不要走,上大杯,今天看誰笑到最後,誰就是真男人!”
……
直到十點半,月兒彎彎。
宋小慈端坐在餐廳中央的大桌上,心裡不知想著什麼。
四下裡七倒八歪,一片狼藉。
“唉,我好孤獨啊!”
感慨一聲,徑直上十樓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