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慈其實是和鐘海洲等人一起到了霧漢市,這次隻是借了黃秀英案子的名義,順便到省廳找李萬拓。
鐘海洲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宋小慈坐在反恐總隊的辦公室裡,正和王少傑主任說著話。
王少傑告訴他,李萬拓一個月前剛剛退休回了老家——距離霧漢市五十公裡外的黃梨洲,並將他的住址和電話號碼告訴了他。
“你先接電話吧,我給你加點水。”王少傑對於宋仁傑的事情也有耳聞,隻是知道的並不多,今天見到他的兒子,自然非常客氣。
電話那頭,鐘海洲很關心:“你現在在哪裡呀,找到人沒有啊?”
“我在王主任這裡。這次運氣差點,李隊剛剛退休回了老家,不過離這裡不遠,黃梨洲。”
“哦。”電話那頭遲疑了片刻,鐘海洲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想請你複核一下曹洪明的指紋,這個人疑點最多。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
宋小慈看了一眼王少傑,“喂,你稍等,我的筆記本在車裡,那我借王主任電腦用下。”
掛斷電話,宋小慈將案子的情況簡略說了一下,王少傑當即讓出電腦,讓他安心使用。
原來,鐘海洲和葛旭開始對曹洪明的住處進行二十四小時盯梢,但兩人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宋小慈對曹洪明留在摩托車上的指紋進行二次分析比對。
不愧是省廳的電腦,性能杠杠的。
宋小慈調出現勘係統,將多個指紋一字擺開。
王少傑有些好奇,他知道宋小慈是法醫,沒想到他還會看指紋,便在一旁觀看。
宋小慈將幾組指紋看了又看,不放過一絲細節。
指紋工作是件極其嚴肅的活兒,像這種關鍵性的單枚指紋,在確定嫌疑對象的時候,必須慎之又慎,不能出現一絲紕漏。
宋小慈接過王少傑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後,便給鐘海洲打電話,道:“龍頭正中位置留下的單枚指紋,駕駛員一般不會在這裡接觸,推搡或者搬移的時候,可以留下……總體來說,這枚指紋留在這個位置,的確有些可疑。”
“行吧,有了你的二次複核,再次確定是他曹洪明的,還有這個位置的特殊性,那我就更有信心了。磕他!”鐘海洲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顯得十分深沉。
“話雖這麼說,還是要找到直接證據,才能動手抓人吧。”宋小慈提醒道。
鐘海洲“嗯”了一聲,回道:“這個自然,不見鬼子不掛銜嘛,先盯他個幾天,有機會我們到他窩裡來個火力偵察。”
“你不是很謹慎嗎,以往都是大兵團作戰,這回不等劉波帶兄弟過來圍獵嗎?”宋小慈有些擔心,他們總隻有四個人吧,其中胡斌還是搞技術的。
“暫時算了,目前還不能說曹洪明就是凶犯,等我們找到證據再說吧,我怕放空炮啊!”鐘海洲笑道:“我們人不少了,大案的三個,你們技術兩個,五對一不算少了。你搞完了回來給我們助威,我給你發定位。”
宋小慈“嗯”了一聲。
鐘海洲知道,如果曹洪明真是重大嫌犯的話,這幾個人肯定是不夠的。
原因是你要考慮團夥作案的可能,案犯是兩個人,甚至是三個人以上呢?
算無遺策,不打無把握的仗。
一旦有了確定性,公安機關是不怕浪費資源的,總比中間出了紕漏,事後花費更大的資源去彌補要好的多。
鐘海洲深知,從現有的證據來看,曹洪明隻能說有疑點,並且這種疑點還是依靠直覺得來的,離整個案件浮出水麵,還有非常大的距離。
蹲點跟蹤需要大量的人力,目前在崗四個人,隻能分成兩組,二十四小時盯梢的話,每組十二個小時,還是非常辛苦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最後宋小慈肯定的道:“放心吧,五十公裡不遠,我忙完事情很快與你們會合,涉及到現場方麵,由我來解決,放心吧。”
鐘海洲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對胡斌多少有點不放心。
因為一旦動了人,他的住處、交通工具等等,都要進行勘查,這是非常重要的。
一俟掛斷電話,王少傑好奇的問:“你的指紋功底不錯啊,你參加過指紋培訓?”
宋小慈不好意思,摸摸腦袋:“自學的,讓您見笑了。”
王少傑愣了一下,問道:“今年三月份的指紋會戰,每個地區有三個指標,不知夷長地區是哪幾個單位的人啊?”
宋小慈淡淡一笑:“這次我們清陽縣有幸入圍了呢。”
“哦,不簡單啊,你們清陽縣可是特困縣,我想知道這個人誰呀?”
宋小慈嘿嘿一笑:“運氣太好了,是我本人。”
王少傑將宋小慈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語道:“嗯,不愧英雄的後代,好樣的。”
他當然知道,雖然指紋的功能隨著刑偵技術門類的多樣化發展,它的地位在不斷下降,但毋庸置疑,它的傳統地位還是非常重要的。
能夠參加全省指紋會戰的痕檢,哪個不是各自單位的佼佼者呢?
因此,宋小慈所謂的自學,乃是謙虛之語,這背後不知道揮灑了多少辛勤的汗水。
他非常禮貌的送走了宋小慈,望著他的背影,喃喃的道:“英雄和他的後代總是多有磨難,不知道這是一種考驗還是責任,我希望你能夠平安幸福。”
霧漢市萱山老宅區域。
一輛民用車停在506斜對麵的隱蔽之處,鐘海洲強撐著眼皮,手裡拿著望遠鏡,隔著車窗盯梢。
而葛旭正在奮力撥拉著筆記本電腦,將刑偵大隊調查的情況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
這些都是關於曹洪明在華陽礦業公司的工作、人緣、活動、消費等等情況,調查的內容特彆詳細,涉及到方方麵麵。
活動一下發酸的胳膊,鐘海洲問旁邊的葛旭:“看完了沒有啊,有沒有什麼反常的發現?”
“嗯,我重點看了發案期間,曹洪明主要負責滑坡治理。我研究了一下,這片滑坡的麵積和土石方數量很大。我在想,如果是他殺害了黃秀英,會不會將其埋在地下,如果那樣的話,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呢!”葛旭躲在車後座,在單向茶色玻璃的阻隔下,外麵什麼都看不見。
鐘海洲不相信葛旭的直覺,而是問道:“曹洪明在這段時間,他的活動軌跡呢,我是說他在工作之餘,像假節日這種時間,他是回霧漢市,還是留在華陽礦業公司?”
“材料我看了,他每次都開車回家了。”葛旭仍不死心剛才自己的判斷,倔強地重提他的直覺:“鐘大隊,如果他把人埋進滑坡裡麵,那不成了死案?”
鐘海洲真是無語了,“沒有證據,那就真的成了死案,冤魂隻能永遠埋葬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