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結束,昆侖共招收弟子百人。
在這其中,劍峰隻留下了二十,算是嚴中之嚴了,其餘弟子則按照能力分給其他幾峰。
輔峰有三,桃峰最末。
彆的峰主前都有弟子排隊,桃峰這邊卻空空如也。
杳杳等了很久,才等到那戴麵具的師叔來她們領走。
齊朝衣去了劍峰,而桃峰的新弟子除去杳杳之外,還有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很明顯對分配結果十分不滿意,嘟著嘴站在原地,眼圈紅紅的,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
風疏痕走過來,像是領兩個迷路的孩子回家。
這人雖說是他們的小師叔,但是年紀很小,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廣袖長袍,衣帶當風,很隨意地係著長發。
他露出的半張臉眉目清雋,眼側有一顆痣,顏色非朱非赭,眼尖的人立刻便能注意到。
“道服在這裡,”他俯身將衣服分彆遞給兩個女孩,“其餘回峰再領。”
那漂亮小姑娘忽然哭得梨花帶雨,跺跺腳,表情委屈,對著風疏痕大喊:“我不要去桃峰,我要去築峰!”
在入選弟子表明訴求後,峰主便會進行小小的測試,這小姑娘在最後落到了桃峰,顯然是沒通過築峰的測試。
風疏痕麵對弟子的無理卻並未動怒,神色反而比與黎稚說話時溫和許多。
杳杳伸手拍拍對方的肩:“彆哭了。”
那小姑娘滿臉淚水,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你管!”
杳杳看看她,然後慢吞吞道:“那你哭吧,我和小師叔先回峰了。”
她不再笑了,看那少女時,眼眸中流露出幾分警告意味:“試劍台位置靠下,晚上會有狼,你自己想清楚。”
風疏痕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杳杳嚇唬人。
不過這一招的確奏效,那小姑娘聽到她這樣說,立刻收了眼淚,眨眨眼,不敢繼續造次,生怕被師門扔在這裡喂狼。
其實杳杳並未說錯,試劍台位置較低,晚上偶有野獸出沒。
而這也就意味著想要從試劍台去到各個峰,還有不短的一段路要走。
“小師叔,”她望著看不到儘頭的石階,忍不住問,“我們不能禦劍嗎?”
風疏痕看向杳杳:“你會禦劍?”
杳杳理直氣壯:“當然不會了,可是這麼高,我們走上去豈不是天都黑了。”
風疏痕笑道:“錯了。”
杳杳:“?”
風疏痕道:“是剛好可以趕上明天日出。”
杳杳:“……”
一聽這話,那小姑娘癟癟嘴又要哭了,但是她大約是看出了師姐和師叔都不是什麼善茬,所以隻敢自己默默委屈,不敢哭出聲。
既然上山這事沒什麼轉圜餘地,杳杳也就不再強求。
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師妹身上。
杳杳率先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杳杳。”
那小姑娘早就見到了她在試劍台上的驚鴻一劍,悶悶地說:“我知道,我……我叫傅靈佼。”
說完,就死死閉上了嘴,任憑杳杳再怎麼搭話,也再無反應。
好在山中不算靜,杳杳可以感覺到整座昆侖的蓬勃生氣。
桃峰位置偏僻,起先他們還能看到昆侖弟子,慢慢地,周圍變得冷清起來。
飛鳥發出鳴唳,水聲與風聲融合在一起,而在石階兩側的密林裡,還會偶爾跑過去幾隻黑影,似乎是山上的野兔子或是野狐狸。
走了大約一個半時辰,層疊的山巒變得陡峭,桃峰便出現在了眼前。
杳杳見到這座峰的第一瞬間,隻有驚歎。
與漫山新綠的其他峰不同,桃峰上種滿了桃樹,現在又恰好是桃花始盛開的季節,於是整座山峰都被深淺不一的桃粉覆蓋了。
大片大片,猶如波浪一般浮動的繁花出現在眼前。
這一刻,連一旁的傅靈佼也忘記了不開心。
又走了一陣,他們進入到山中,那些修築的瑰麗宮觀徹底消失了。
杳杳看著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山門,忍不住想:他們這一峰……果然夠窮!
正殿比山下那個不隻破敗了多少倍,兩側偏房都掩在綠樹鬆竹之後,最北倒是有一處很大的練武場,模樣和試劍台差不多,但是要小上幾圈。
從他們的位置向上看,還有一些建築在山間,隻是不知作何用途。
正殿前有一名少年正慢慢掃著地,聽到腳步聲,他側頭看來,然後驚訝地張大了嘴。
“小師叔,這是、這是——”他扔了笤帚,“這是新弟子嗎?!”
少年瞪著眼睛,又驚又喜,搓搓手,生怕嚇到兩位小姑娘,笨拙又樸實得不知如何是好。
風疏痕:“阿啼,你師弟呢?出來見見師妹。”
杳杳看看自己那滿臉傻氣的師哥,慢悠悠道:“原來不是隻有我們三個啊。”
風疏痕聽後笑道:“桃峰人丁興旺,算上你們,一共師徒六人。”
小師妹一聽這兩隻手就能數過來的人數,更想哭了。
桃峰的拜師禮簡單得很。
彆的峰又是沐浴又是磕頭又是敬茶,一通流程走下來恨不得要到後半夜。但是在這裡,一起吃一頓飯,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他們的師父名為春方遠,一位慈祥的耄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