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工夫,九嬰甩了甩頭,似乎是二度醒了過來。
杳杳見狀,立刻舉劍又要衝上去,但那赭衣少年卻直接攔在了她身前:“這種小事就交給屬——我來做!”
說罷,他結印控雨,對上了九嬰。
少年的五行術明顯精進於祠堂內的所有人,連窗棱都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喀啦喀啦響,一時間竟有幾分撼天滅地的氣勢。
杳杳立刻收了符籙,轉而用劍,劈向那靈活狡詐的頭顱。
在素蠻、白梧和三七的助攻之下,原本耀武揚威的史前妖獸九嬰,終於顯露出了即將戰敗的跡象。
那少年與杳杳對視一眼,馭草木做階梯,後者立刻登階而上,一直越到祠堂吊高的橫梁上,然後舉起綃寒自上而下一劍劈出!
綃寒凜冽的劍光,竟然將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了細小的冰晶,而後它們受少年的驅使,一同刺向九嬰的十隻眼睛!
此時,它身上也被杳杳劈開一道巨大的傷口,皮肉翻卷,隱隱露出了獸骨。
九嬰吃痛,最後的重創讓它再也沒了反抗的力氣。
妖獸揚起五顆頭顱,對著窗外的大雨聲嘶力竭地咆哮——
那一刻,大羿山中的動物齊齊有了感知,無數棲息在林間的飛鳥被驚起,嘩啦啦地倉皇飛走。
雨仍在下著。
九嬰終於龐然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杳杳靈巧地落在地上,收劍回鞘。
她背對眾人,身前是天際泛白的巨大雨幕。
巨獸、大雨、少女。
萬籟俱寂。
還是那少年先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他收手後一轉身,歡天喜地地跑過來:“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啊少——”
“閉嘴!”
杳杳一把揪住對方的手臂,墊腳捂著他的嘴,連拉帶拽地將少年拽出祠堂,走時還不忘回頭對素蠻說:“師姐,善後就交給你了!還有這個九嬰它沒死,記得用法器捆了,我們回昆侖再算賬!”
少年被杳杳拽著走出很遠,雨依然在下,山中儘是茫茫水霧,但二人的身上卻被術法籠罩著,分毫未被打濕。
“少主?”少年探頭探腦地看過來,“你生氣了?”
杳杳回過身,做了個噤聲手勢:“彆喊少主!”
少年不解:“那——”
杳杳道:“叫名字就行。”
少年立刻驚慌地後退一步:“不不不,陛下知道肯定要罵我!”
杳杳斬釘截鐵:“總之不能喊少主!”
少年為難道:“可是……”
杳杳道:“不然喊我大哥吧。”
聽到備用選項,少年立刻如獲至寶:“好的,少主!”
杳杳:“……”
“說正事,”她清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一些,“降丘,你怎麼會在這裡?”
妖主身邊有十將,降丘年紀最小卻十分能打,往往是不離開玉凰山的。
此時忽然出現在這裡,杳杳不得不好奇。
這叫降丘的少年立刻回答:“我是追著九嬰來的,原本它出現在虛無海,一路進入中原地區,玉凰山早已注意。雖然它半路並未作惡,但是上古妖獸出現,也不得不提防。”
杳杳點點頭。
玉凰山,萬妖所居之處,由妖主——也就是她爹,一人掌管。所以世間妖物的活動,自然而然也在玉凰山的管轄範圍內了。
她繼續問:“然後呢?”
降丘回答道:“再然後,這九嬰忽然失去了行蹤,於是陛下派我出來尋找,我一直追蹤到今日才發現它,沒想到已經傷了這麼多人。”
杳杳皺起眉頭:“似乎是有人特意引它來的。”
降丘一怔:“不會吧?”
杳杳道:“我也隻是猜測,並無憑證。對了,你剛剛——好像沒有認出我?”
提起這個,降丘連忙點頭:“那是因為少主你平日裡穿的那麼好看,忽然換了身黑衣服,就是陛下來也不能直接認出吧。”
他說起這話時有些可憐兮兮的,配上這幅好皮囊,恐怕沒人會狠心責怪。
杳杳勉強相信了這個說辭。
降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試探道:“那個——少主你什麼時候回玉凰山啊?我們大家都可想你了。”
“回?”杳杳撇撇嘴,“我才不回。”
降丘立刻苦下臉:“彆啊,你不在,陛下愈發暴躁,成日發火不說,還說完不成任務就要拔光我的毛!”
杳杳驚呆了:“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降丘就差給自家少主下跪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那我也不回去,”杳杳依然不鬆口,“我現在是昆侖弟子,要學修習劍道,而且我會了很多新本事,暫時不需要玉凰山的保護,我才不走。”
說完這句,她扭頭看向降丘,目光炯炯,直接把對方盯毛了。
降丘抖了抖:“少主,怎麼了?”
杳杳抱著手臂,倏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降丘,我的行蹤,你絕對不許告訴妖主,如果他直接來昆侖拿人,那我就拔光你的毛,把你摁在泥裡洗澡,知道了嗎?”
“……!”降丘連忙點頭:“聽到了聽到了!”
杳杳眉開眼笑:“行啦,我要和同門一起回去了,你還有事嗎?”
降丘想了想,忽然道:“少主,不然我和你回昆侖吧。”
“嗯?”聽到這句話,杳杳眨眨眼,有些猶疑地問:“你不會是我爹派來監視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