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心情頓時大好,舉著果汁慢慢啜飲。
“剛剛在看誰?”照羽忽然看向她,有幾分好奇地循著杳杳的目光看過去,恰好對上了一身白衣的風疏痕。
照羽輕輕挑眉:“那是誰?”
“風疏痕,我們正法峰的小師叔,”杳杳道,“用劍可厲害了。”
“姓風?”
照羽朝對方一笑,然後不再看他。
“那些人都是你的同門?”
杳杳點頭:“正法峰人少,隻有我們六個人,但是大家感情很好。”
“原來如此。”照羽聽後忽然站起身,慢悠悠地伸了伸手臂,臉上竟掛了些許倦色:“從南境到昆侖路途不近,我也很久沒出遠門了。舟車勞頓,今日不便陪各位論道,想先去休息了。”
他一站起來,所有人的交談聲便跟著停止了。
杳杳有些摸不著頭腦:“爹?”
“那今晚,我就在你們正法峰休息吧。”照羽粲然一笑,做了決定。
昆侖上下頓時臉色齊變。
要知道,縱然桃峰已經正式更名為正法峰,可在不知情的其他弟子看來,仍舊是衰敗破落,雜草叢生的。
黎稚固然清楚在春方遠的打理下,桃峰的氣候宜人再加上草木繁盛,已是一塊人間樂土一般,可卻遠遠不如昆侖其他山門氣派堂皇。
若讓妖主發現自己寶貝女兒睡在破廟一樣的房間裡,那他豈不要拆了昆侖山?
想到這裡,黎稚連忙起身解釋道:“摘星弟子都有集中住所,便於訓練,杳杳今晚也不在正法峰。”
“嗯?這麼說杳杳今晚沒有自己的房間了?”照羽揚眉,一派懷疑的模樣。
黎稚一頓:“倒——也不是。”
他皺起眉頭,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爹,”杳杳連忙扯扯他的衣袖,也跟著站起來,“你來赴宴,峰主肯定是把住所都安排妥當了,如果不去,多浪費心意呀。我晚上還有事情要和師父商量,我們明日再見也無妨。”
照羽:“這麼懂事?”
杳杳道:“反正我又不會再跑了。”
“也是,”照羽不知在想什麼,沉吟片刻,很容易就答應了。隨後他露出一個縱容的笑,對女兒說,“好,那明日我去正法峰找你。”
黎稚此時看向杳杳的表情轉為了欣賞,這麼識大體的金枝玉葉,和他那位劍峰出來的刁蠻郡主一比,後者簡直慘不忍睹。
……
短暫的宴會結束後,杳杳讓翎翀先去陪照羽了,自己則從後門溜了出去,她一身繁複華貴的裙子,跑起來嘩啦啦直響。
杳杳拎著裙擺,飛速越過門檻和乾元殿側麵的小亭子,邁了幾步,看到傅靈佼幾人正聚在這裡說話。
她一喜,剛打算喊,卻“嘭”一聲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杳杳暈頭轉向地後退幾步,直到被對方抓住手腕,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一抬頭,看到風疏痕正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
杳杳驚喜道:“小師叔!”
她一出聲,其他幾個人也看了過來。
風疏痕不慌不忙地鬆開她,提醒道:“注意看路。”
“是!”杳杳連忙點頭,一收手,袖子滑了下去。
她一身綴滿了珍寶翠玉,在月色下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傅靈佼和楚月灰走過來,兩人閉著嘴上下打量杳杳,目光炯炯,就是不說話。
被熟人這麼看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杳杳連忙投降了。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還是傅靈佼沉不住氣,直接撲了過去,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一頓猛晃:“啊啊啊!你是玉凰山少主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和我們說!看我們對著金葉子犯傻這麼好玩嗎!”
杳杳被晃得死去活來,連忙道:“停停停!”
傅靈佼停下手,氣鼓鼓地看著她:“老實交代!”
“不是我不想說,”杳杳誠懇道,“我說了,你們難道就會信嗎?”
“?!”傅靈佼一怔:“好像不會,可是、可是——”
杳杳立刻笑道:“那就對了嘛。你不信我還偏要承認,你豈不是會以為我在說大話?”
“……”
小師妹不敵,很快被繞進去了:“似乎也對哦。”
風疏痕抱著手臂,靠在亭子的紅柱下,悠悠道:“可是靈佼希冀的,是杳杳你坦然真誠的態度,而並非是拿出證據來證明身份。”
傅靈佼立刻明白過來,惡狠狠道:“就是!”
“小師叔,”杳杳忍不住跺腳,“我好不容易才騙過去的。”
傅靈佼大叫:“你又騙我!”
杳杳連忙討饒:“靈佼,你看月灰多淡定,你們差不多大,你多向人家學學。”
聽到這話,楚月灰忍不住笑起來,柔聲道:“我當然淡定,杳杳隻是杳杳,正法峰的弟子。至於身份背景,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怎麼和小師叔說的一樣,”傅靈佼癟癟嘴,“隻有我一個人在生氣。”
齊朝衣此時與桃峰兩位少年站在一處,聽後立刻擺擺手道:“如果生氣也要有順序,那我應該是第一個,對不對,小漁村的杳杳?”
杳杳:“嘿嘿。”
“東境附近,繞湖而建。你家祖祖輩輩以打漁為生,有雨雲吹來時,會下兩個月的雨。雨大的時候,湖水倒灌,甚至可以沒過村口石橋,我說得可有錯?”
好少年齊朝衣將杳杳胡編亂造的身世背了個十成十,搖頭歎息道:“不知妖主會打漁這事,他自己知道嗎?”
風疏痕忍不住笑:“果然家境平庸,不足掛齒。”
杳杳:“…………我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