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事情不對的是翎翀。
她原本在妖主偏殿外隨時候命, 但卻忽然間聞到了一股詭異的味道。
妖族的嗅覺極為靈敏,類似遊香的氣味隻有他們可以聞到, 翎翀尤其如此。
且她的原型本就是一種羽毛帶毒的鴆鷹,於是在此刻感受到這股不同尋常的味道時, 翎翀立刻意識到,這是一種毒的香氣。
想到這裡, 她立刻飛身離開劍峰, 去往上空,巡視整個昆侖的情況。
群山漆黑, 萬物寂靜。
“糟了。”翎翀低聲道。
此刻, 除去香氣之外, 她還聞到了令人難以忽視的死氣。
……
事發突然, 大約半盞茶的工夫,玉凰山群妖都發覺了不對。
照羽立刻命下屬迅速將中毒修者全部集中在乾元殿中, 由翎翀逐個檢查。而此時昆侖山中傷亡慘重, 那些修為略深的修者在這如此詭譎的毒/藥之下尚且能保護住自己, 但有些修為過淺的弟子, 大部分已經毒發死去了。
杳杳完全慌了, 即刻禦劍到了桃峰,發覺師父幾人無知無覺地昏著, 風疏痕則正在他們身邊閉眼調息。
“小師叔!”她幾乎是撲了上去, 抓住對方的袖口, “你也中毒了嗎?!”
風疏痕此刻臉色極差, 蒼白的幾乎有幾分透明, 連嘴唇也是淡淡的紫色,他雖然神色並未顯露出痛苦,但杳杳卻可以感受出,對方此刻正在以自己的修為極力壓製著澎湃的毒性。
“你、你還好嗎?”杳杳仰起頭看著他,眉頭緊鎖著,滿眼都是驚慌。
睜開眼,風疏痕見是還在活蹦亂跳的杳杳,便露出一個放心的笑:“無妨。”
“怎麼可能無妨呢,”杳杳急得不知所措,伸出手,指尖一亮,想以自身的修為替對方祛毒,“小師叔,你現在什麼感覺,痛不痛?我先試試為你祛毒,雖然不知道毒物來源,但我先替你們護住心脈。”
“不必,”風疏痕搖搖頭,將她的手推回,“這是妖毒。”
“妖毒?!”杳杳一驚,隨即了悟。
妖族以血做藥引,乃天下至毒,而人卻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所以縱然萬千修者齊聚昆侖山,卻也無法提前預知此事。
“怪不得妖族沒事,怪不得我也沒事!”杳杳低聲喃喃,下意識抓住了風疏痕的手,感知到猶如冰雪般的冷意,“小師叔,我爹已經命翎翀去查了,現在你們隨我到乾元殿,所有人都在那裡,南淵一定有辦法的!你還撐得住嗎?其他人如何了?”
“暫時還好,”風疏痕道,“靈佼修為較淺,我替她控製了一部分毒素,其他幾人尚無大礙。”
“好,我們現在就走。”杳杳立刻伸手攙住對方的手臂,剛要起身,卻被攔住了。
風疏痕看她,目光中神色諱莫如深:“杳杳。”
“怎麼?”
“妖族擅自製毒,自現任妖主繼位以來已是不許,現在驀然現世,肯定有問題,”他道,“你要小心。”
杳杳看著對方的神色,片刻後點了點頭。
“我記住了。”
風疏痕露出笑,伸出的手卻在半空中一頓,轉為拍肩:“去乾元殿吧,我想妖主應該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
然而此刻的乾元殿內,也已是一片兵荒馬亂。
“妖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這可是妖毒!”黎稚尚有神誌,與昆侖眾峰主和各派掌門靠在一旁,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縱然這些仙家掌門修為深厚,但卻也在這霸道的毒素下難以起身。
照羽不答,反而是翎翀道:“黎峰主,你們中毒已有一陣了。”
經她檢查,毒應該是在摘星宴第二場時下的。
那裡的勺型地形再加上由東往西的風,穿越峽穀,能讓出雲台上所有修者無一幸免,然而此毒雖然毒性猛烈,卻有一定的潛伏期,若是施毒人不以靈力催動,短時間內便不會爆發。
翎翀這樣一說,眾人想來,此事應當與無聲起的被抓有關。
“竟是那無聲起?!”蓬萊掌門猛地一拍地麵,妄圖起身,卻又被劇痛生生按了回去,他嗆咳著,幾乎語不成句,“若我解毒,定將他千刀萬剮!”
“那麼無聲起現在何處?”黎稚問,“在出雲台上下毒,那麼看守的弟子,想必也已經……”
“我去追他!”
殿門處,杳杳與風疏痕並肩站著,眼眸明亮,語氣堅定。
而此時的正法長老身姿挺拔,看起來並無異常,若不是臉色較為蒼白,幾乎看不出他也中毒了。
“杳杳!”照羽不悅,“你要去做什麼?”
“爹,”杳杳道,“翎翀和窮奇要留下來替你保護乾元殿,而一般的侍衛又不是無聲起的對手,隻有我可以去追無聲起。”
“不行。”
雖然道理的確是如此,但照羽仍緊鎖眉頭,並不答應。
“此人城府極深,你未必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