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一張俊臉幾乎有些控製不住表情了,杳杳笑嘻嘻道:“我懂了我懂了,剛剛在逗你呢,我不是傻子,這些事我會考慮的。”
巫南淵無奈歎息:“若不是將你牽扯上了,我並不會在乎。”
“我?”杳杳反手指著自己,忽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轉而笑道,“你不必擔憂這些啦,他是我師叔,對我們很好的。”
巫南淵問:“你為何如此信任他。”
“我也不知道,”杳杳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對風疏痕的信任和依賴就是沒來由的,和對方強有關係,和對方關照自己有關係,但又不全然是這些關係。她摸摸鼻子,道,“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很好吧。”
聽聞此言,巫南淵眉頭緊鎖。
“陛下若是知道,定要說你。”
杳杳立刻一驚,爹不喜歡小師叔,這是她不必問就能確認的事情,且不說風疏痕與風靄有關,單憑他是人類這一點,就足以讓照羽對他防範再防範。
“那、那你可不能讓他知道,”想到這裡,杳杳連忙說道,“他本來就覺得小師叔是個麻煩了。”
巫南淵沉默片刻,低聲說:“他本來就是。”
杳杳聞言立刻笑了起來,她知道,對方並未拒絕自己,那就是默默答應了。
“你放心好了,好人和壞人我可以分辨清楚的,”杳杳道,“我又不是什麼剛離開玉凰山的小孩子了。”
巫南淵卻道:“我倒希望你一直是。”
“對了,”杳杳忽然想起自己要問的事情,“這個禁地陣法,我從未見過,究竟是為何設置的?”
提到這個,巫南淵倒是的確可以解答。
“其實這陣法昆侖也有。”
“嗯?昆侖?”杳杳不解。
這不是他們玉凰山的秘密武器嗎,怎麼又和昆侖扯上關係了。
“千百年前,妖族退於南境,那一代的妖主與昆侖掌門簽訂協議,用此陣法保護住了兩方的‘心臟’。這兩處地方曆經數次戰亂,均無人可以攻入,玉凰山是妖主所在的金殿,至於昆侖——我並不知道。”巫南淵搖了搖頭道,“《四境誌》上並沒有寫。”
杳杳立刻恍然大悟。
《四境誌》乃四境史、地理、要聞、秘史最全的集合,對方很小時候便全部讀過了,雖然杳杳也對其中的內容略知一二,但遠不如對方透徹。
更何況藥王穀有藏書百萬,巫南淵平日裡除了研習醫藥,便是念書。
有他在,杳杳才懶得自己去翻找資料呢。
“唉,”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可惜爹讓我念書的時候我沒好好念,不然我也不用什麼事情都來問你。”
巫南淵麵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意:“你可以隨時來問。”
而後他又道:“其實起初我也不願讀,是我師父太過恐怖。”
聽聞對方提起了那個神秘的前穀主,杳杳立刻感興趣地湊上去,二人一邊往金殿走,一邊提起過去的事。
“聽說前穀主很聰明?”杳杳道,“若她在,這一仗會打得很快。”
巫南淵道:“她若是在,你都逃不出玉凰山。”
杳杳聞言立刻打了個冷戰,連聲訕笑道:“那——那我還是過一陣陪你回穀中禁地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
另一邊,妖主與長老商討出處理燕飲山的三個方案。
本是想此事交由玉凰山全權處理,將之放逐到宙海附近,那裡是漫天的黃沙和永遠不見光明的黑夜,生死自當,並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四境一步。
但這個決定被多數長老投了反對票,他們更傾向於直接處死此人。
然而當風疏痕到來之後,這幾位長老又閉嘴不語了,畢竟是是燕飲山挑起了整個修真界的禍事,由昆侖主辦的摘星宴又被他從中打攪,那麼最終的決定,還必須由昆侖一同定奪才是。
照羽最厭惡這種推三阻四的追責環節,當即一揮手:“風長老,你來定奪吧。”
“此人身上還有太多疑點,直接放逐,恐怕無法給四境修者交代,”風疏痕站在殿中,淡淡說道,“他還需要被審問,以及確定是否有同夥。”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風長老了。”照羽淡淡道,“玉凰山大戰剛過,還有魔修半妖的叛軍沒能解決,魔修遣散,但半妖——我卻不得不處理。”
“好,”風疏痕含笑拱手,“不負妖主所托。”
燕飲山在被抓後,就直接困在了地牢中。
傍晚時,由翎翀帶著風疏痕進入,開始審問。
縱然大戰時魔修輸了個徹徹底底,但他現在卻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狼狽,盤膝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聽聞腳步聲,懶洋洋地抬起眼。
“我說——我的斬霧呢?”
翎翀冷聲道:“已交給陛下。”
“怪事,”燕飲山皺起眉頭說道,“你們抓人便抓人,扣武器算怎麼回事,風疏痕,你就沒想著替我要回來嗎?”
“這——”翎翀回頭看向風疏痕,“風長老?”
她話音未落,人忽然定住了。
燕飲山單手托腮,笑眯眯地用手點了點地麵,隨著他的動作,地上一溜光帶忽隱忽現,從他指尖一直蔓延到翎翀的手腕處,此時正如同某種蚊蟲一般,輕輕地叮了她一下,瞬間攝住了她的神智。
“桑墟的特產真不少,”風疏痕眉目未動,“你不怕我通報妖主?”
燕飲山哈哈笑了兩聲:“少跟我胡扯,就你?”
說著,魔修站起來,將自己手指間濕淋淋的光甩落:“這是虛無海附近一種叫灌灌的生物的洗澡水,一般人沾了就暈,這點讓她恍惚半個時辰差不多了。”
風疏痕伸手在翎翀皮膚上虛虛一抹,以免更多的劑量會遺留不適。
“我的五個兄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明日一早我就會走,”燕飲山勾起嘴角,湊近了牢門,“出去之後,我先殺你,再回來殺了——算了,妖主殺不了,那我就殺那個穀主和妖主的閨女吧。”
風疏痕眉梢微微一動:“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我可是僅剩不多認為風靄死因有問題的人,我死了,他的仇你報?”燕飲山冷笑道,“你報得了嗎?”
琢磨著對方剛剛的神色,魔修忽然說:“你好像很在乎妖主的那個女兒?”
“有嗎?”風疏痕垂眸看著飛鶻,淡淡反問。
燕飲山道:“我看是有,那我可要在死亡名單上把她畫出重點來。”
“她不在局中,你沒必要如此。如果你傷害她,這世間不信風靄死因的人,便就真的隻會剩下一個。”
燕飲山大笑:“你居然也會說這種話?”
風疏痕不語,沉默片刻後,他忽然喊了對方的名字,問道:“你可知我為什麼不能調查風靄死因?”
後者譏諷地回答:“膽怯、無能、庸碌、懶惰,我怎麼知道?”
“因為風靄不許。”風疏痕道。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口,並未被麵具覆蓋的臉頰上倏然浮現出一段極為繁複的花紋,一亮一滅,猶如神諭。
他們二人幾次交手都在夜晚,燕飲山一直沒有看清,此刻看清了,他一直懶洋洋的神情驟然變色。
“這是風靄獨創的咒印——”他道,“他封了你一脈?”
燕飲山吃驚道:“這家夥有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