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權羽看著眉眼焦躁的照羽, 猶豫了幾番,“少主現在應該和風長老在一起, 最後有妖族見到她是在鄰汛, 之後據說是往雪穀去了。”他聲音變低變猶豫, 盯著眼前妖主陰晴不定的臉色, 這位久經沙場的十將領袖有些艱難。
“雪穀?!”照羽猛地拍桌,站起身來, 目光如電,“立刻準備雲舟, 我去將杳杳接回來!”
雪穀那是什麼地方, 多少修者認為那裡適宜修煉身心,不管不顧地就去了,最後死在那邊屍骨無存。而且傳說雪穀中奇珍異獸頗多,大部分都是尚未被四境學者發現的, 所以那些修者究竟是被凍死了,還是被怪物咬死了, 一直沒有定論。
照羽被自己這個想當然的女兒氣得臉色發青,豔絕四境的容貌此時看起來多了幾分詭異的猙獰:“我說怎麼一直避而不答自己在什麼地方, 我問她是否需要幫助還顧左右而言他, 原來是跟著那個姓風的跑到北境去了!”
妖主震怒, 導致侍女侍衛全部垂首貼牆站著, 大氣也不敢出。
“其餘人都先退下吧, ”青鳥送來軍情後便坐在一旁, 此時開口, 她退居十將之後已久,如今為了少主的事情再度出山,已是不易。說完她抬起眼,歎息不已:“杳杳現在一定不想見你,她清楚四境的格局是什麼,你若動手了,昆侖必定也會動手。到時候受苦的是誰,我想陛下不會不知道。”
照羽聞言沉沉地擰起了眉頭。
他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但也絕不可能看著女兒一步踏入險地。
“東境王呢?”照羽問道,“我聽聞東境近日無事,他能否調兵?”怎麼說也是親兄弟,玄避對杳杳的疼愛其實並不比自己少,妖主對這一事頗有自信。
青鳥聞言,目光落在白瓷茶杯上,表情有些複雜:“四境對桑墟魔修發難,最先擾亂的就是東境徒弟,且燕飲山不僅收留魔修,還收留半妖,此時此刻,那邊也亂做了一團。”
“荒唐——”照羽一把掀了桌上的茶碗,任憑它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陸時宜這個老頭莫不是得了什麼瘋病,他想要掌控四境嗎?!”
“陛下,”青鳥微微皺起眉頭,“昆侖看來是鐵了心想要打破平衡。”
照羽聞言不語,他不是什麼嗜好殺戮的性格,先帝在他年幼時,第一個教會他的,便是“仁義”二字。仁義,不止是對妖族仁義,更是對四境、對天下、對萬物蒼生仁義。於是照羽學了,也如此做了,更將此道教會了杳杳。
他撫摸著另一隻茶盞,眼中風雲湧動。
權羽知道,妖主露出這幅神情時,便是將有大策。之前一次,他以雷霆手段鎮住了在東境作亂的半妖組織——重霄羽宮。再之前一次,他將自己兄長關入牢籠幾百年……一念至此,權羽心頭有些微微的震動。
“陛下有打算了?”
照羽冷著臉,片刻後道:“昆侖實在是狡猾至極,他們並未說明與風疏痕同行的人是誰,隻說將同夥一起抓回。但天下誰人不知,杳杳也是其中一員,倘若出了事情,他們便可以將此事推卸於杳杳,乃至玉凰山的身上。”
“乾脆和他們拚了——”談話間,降丘和翎翀一同進入,少年眉宇間一點豔紅的朱砂猶如血跡,他目光熾烈,充滿了難言的憤怒,甚至不顧禮數,未經傳喚便直接闖了進來,“陛下,昆侖那群老家夥我看是一個都不想活了,他們所謂的魔修經過查實,實際上是一位半妖,桑墟燕飲山的手下。”
揚起眉梢,照羽有些意外:“你繼續說。”
權羽在一旁膽戰心驚,這個降丘看似嬉笑頑劣,實則膽大至極,而且對杳杳十分衷心,若不是這樣,換了旁人如此不知禮數,恐怕早就被拖出去責罰了。
“這是屬下查到的消息,”翎翀垂眸道,“昨日我從桑墟回來,得知此事。屬下先前有一事不明,原本魔修和四境早已沒有愁怨了,但是不知為什麼又有流落在外的魔修,利用人命修煉,導致昆侖發難。”
照羽冷冷勾起嘴角:“當然是因為昆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將魔修斬儘殺絕,便無人知他們肮臟事的理由。”
“也是因為這個,屬下才因好奇,查到了那死去的魔修,其實是一名半妖,不過他一直沒有顯露出妖族的特征來,這才跟著燕飲山,一直修習製毒之術。”
“原來如此,”青鳥眸中厲色一閃,看向照羽,“陛下,那麼——”
他們二人想法幾乎一致。
照羽點了點頭:“半妖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權羽立刻明白了,他有些驚訝:“那如何與東境王說?”
“無需和玄避說,隻需讓他將桑墟的死亡降至最低即可。”照羽淡淡道,他對這件事情想得很清楚,既然昆侖可以給杳杳和魔修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那麼他們便必須付出自食惡果的道理。
無論是妖族還是半妖,都不可隨意誅殺。
“傳令下去,三日後我約昆侖掌門,在儲雨台相見,”照羽璀璨的瞳孔中殺機迸現,“為求一個說法,為何無故殺我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