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族長住所的二層, 有一個平台, 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個村子的概況。
風疏痕、杳杳和巫漣三個人就坐在這裡,泡了一杯茶,氣氛雖然算不得十分融洽,但這位巫族的小“族長”,也並沒有將他們兩個人趕出去的意思,看起來情緒還算是平和。
這茶水就是雪穀的雪水,用它泡出來的飲品清冽好喝, 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
“太上元君沒有告知你們, 他當年和巫族的關係嗎?”巫漣低頭呷了一口茶水,好奇地問,“算算時間,這個人若是活到現在,恐怕應該已經一千年了,怎麼, 難道是他已經飛升成功,以仙人之軀,回頭告知你們巫族行蹤的?”
巫族在四境早已成了傳說, 若非他們還有人自雪穀出去, 若非雲氏姐妹, 他們又怎麼可能在暴風雪中找到巫族真正的領地?
每當想起這一點, 風疏痕總覺得這些事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太上元君, 好像真的在什麼不可知的地方, 正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在事情接近死局的時候,他就仿若天神一般伸出手,隨便撥弄一下棋局。
“他並未將這一切事情都說清楚,隻是留下了一段文字,然後告知我們,需要找到巫族才能解開。”風疏痕說著,將那謄寫好的字條從袖管中拿了出來,遞給巫漣。
少女結果,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抬起眼:“這是元君給的?”
“怎麼?”風疏痕揚眉,“這不應該是他給的?”
“這倒不是,”巫漣搖了搖頭,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其實巫族的語言,早已在四百多年前失傳了,我們現在的所說所寫,不過是不少族人離開雪穀在外遊曆之後,所學來的四境官話。”
少女有些遺憾地說:“我可以去村子裡詢問老人,看看他們是否知曉這張字條中的意思。你也知道,語言的傳承是很難,而消失卻又是很快的。”
風疏痕點了點頭,心頭漫起遺憾。他清楚,這是四境之中唯一能夠解開元君謎題的地方,若是在這裡都找不到答案了,那麼這個秘密變成了永遠的秘密,起碼在他存在的這些年月中,無人能夠給出答案。
巫漣見他麵色沉穩,並沒有大起大落之感,忍不住笑。而後她目光看向杳杳,客氣地詢問:“這是玉凰山的妖族?她是第幾代,是妖主的什麼人?”
“女兒,”杳杳自從進入巫族村落之後,一直都很沉默,此時開口,也是惜字如金,“新的妖主你大約不認得。”
“那一定是不認得的,”巫漣道,“巫族人沒有長命百歲,永生不死的本事。我們也隻是如常人一般世世代代地生育繁衍,而且多年來族人隻出不進,慢慢地也就人口越來越少。我們都說,大約再有兩代,巫族便永遠不在了。”
她道:“所以,外婆過世,我便不再承擔巫族族長的職位,已經沒有巫族了,我們隻想在這裡安靜地消失。”
聽聞她如此說,杳杳和風疏痕也有些唏噓。
“那麼,巫族和太上元君又有什麼過節?”風疏痕問,“我看好像無論是巫族,還是雲氏,都對這個人頗有意見。”
“這也是一則傳說,太上元君在我們巫族的傳說中,是一個衰神。相傳他當年飛升,借助了巫族的力量,導致原本擁有奇能的巫氏一族,慢慢泯然眾人。大家隻能如常人一般生老病死,不得與天相抗。但至於究竟當年是怎麼回事,誰也不清楚,”巫漣笑道,“但我們都討厭太上元君,就像是四境其他人,會忌諱掃把星一樣。”
她的解釋讓杳杳一直如水般沉著的表情微微起了笑意,雖然這笑容一閃而逝,但卻也驅散了一些陰霾。
“所以,太上元君真的在嗎?”巫漣問,“他真的在尋找巫族?”
風疏痕點了點頭:“隻是最後一麵沒有人見到,他隻留下了一點線索。”
巫漣聽後若有所思地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人良心發現,打算把奇能還給我們呢。”
杳杳默默品著茶,忽然對巫族與龍的傳說好奇起來,於是巫漣又再度講述,相傳當年太上元君飛升,是燭九陰阻止他汲取全部的巫族奇能,這才叫他們沒有迎來滅族之災。所以在那之後,巫族世世代代,都以龍為圖騰,無論是雨龍、角龍、燭九陰還是角龍,在巫族看來,都是他們唯一的神明。
“既然你們這麼匆忙,我們不妨先去找老人詢問一下,如果真的有什麼特彆的發現呢?”巫漣起身提議。
杳杳坐著沒有動,她問:“族長為什麼相信了我們?又為什麼打算幫我們?”
“你很警惕我?”巫漣笑著說,她看起來甚至比杳杳還要小,說話也很輕柔,但是氣質中卻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雖然蒼白,但卻絕不會消散,“大概是宿命吧,巫族的天命要我來幫你們。”
她淡淡道:“你們來雪穀,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夜暴風雪,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