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和風疏痕用五年時間, 走了很多地方。
四境之外, 有著更廣袤的天地,有比雪穀更冷的冰原,有比東海更遼闊無垠的虛無海,有四季如春的榕花郡, 還有雲山霧繞的尋冥川。
天下太大了, 有的時候他們並不禦劍,而是像普通人一樣慢慢走, 以免錯過什麼不常見的風景。
女兒一心和昆侖正法在一起,妖主縱然是千般萬般的不樂意,卻也沒辦法說什麼了。畢竟他也自顧不暇呢——成年的大妖不婚不育,長老們催了幾十上百年,都快要急死了。
他們接連進諫, 每天十封折子,大致意思是:我們沒有否認杳杳玉凰山太子的地位,隻是人家現在忙自己的事業去了, 短時間看起來也不會繼承妖族王位,照羽大人您行行好, 多少生一個。
妖主高齡叛逆,不勝其煩,一怒之下跑去了東境,把這件事拋給了東境王。
名曰:你不是娶了妻子嗎, 你生, 王位歸你家!
玄避:“……也行?”
杳杳在外, 自然不會知道東南兩境的事情,她出來玩一趟,覺得這種四處流浪的生活不錯,可以持續過下去。
時日飛隙,日月又去。
轉眼又是一年冬。
“這裡就是方壺?”杳杳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他們乘船出海,在海上漂流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終於到了這座傳說的海外仙山,“看起來真的和四境不太一樣。”
他們在碼頭上買了方壺的服飾,在這個地方,無論男女皆穿虹綃,風疏痕一身墨色的長衣,杳杳則是五顏六色地穿了滿身,麵上掛輕紗,隻露出一雙眼睛。
雖然是冬日,但是方壺卻不太冷,杳杳挽著風疏痕四處看,很好奇。
“這裡真的是仙山嗎?街上走的都是仙人?”
風疏痕搖了搖頭:“聽聞他們說自己的祖先是天上人,但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縱有仙人血脈,也淡得不能再淡了吧。”
他道:“方壺應該隻是一座海外島而已。”
“原來如此,”杳杳看著建在海崖邊上赤色如虹的房子,“他們的建築也挺有意思的,我們過去看看?”
風疏痕笑道:“走。”
街邊集市上有很多海中寶物製成的飾品,杳杳走了沒一會兒,就被一串朱色的珠串吸引了,這一串和巫南淵手上的很像,大約來自於同一種海中妖族。
“姑娘真是好眼力,”方壺人說起話來,和四境官話不同,不過也能聽得懂,“這可是從鮫人宮裡搜羅出來的好寶貝。”
“鮫人宮?”杳杳道,“為什麼要去他們的宮裡?”
商人看她一副驚訝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宮裡有不少好東西啊。”
杳杳道:“去搶嗎?”
“……”商人驚呆了,“小姑娘,你不知道什麼叫以物易物嗎?”
杳杳:“……”
風疏痕在旁邊圍觀了整段對話,大笑不止,連忙解釋道:“我們自四境來,那邊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皆是以貨幣交易,並未想過和鮫人做生意的手段。”
杳杳一臉委屈:“我也沒想到他說的搜羅不是搜刮。”
商人道:“唉,你們這些外鄉人,多來方壺走走吧,我們這裡又不是什麼茹毛飲血的蠻荒之地。”
“過來很不方便啊,”杳杳道,“我們可以出海,可以禦劍,但是尋常人呢?”
商人點點頭:“這倒是。”
說罷他仰起頭看向天上:“什麼時候才能每個人都會飛呢?”
杳杳笑道:“再過兩千年吧。”
她在碼頭的集市上買了珠串和一對貝殼耳飾,而後與風疏痕兩個人進入了方壺的城中,這個傳說中的海外仙山,緩緩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與四境人不同的服飾、建築、長相,每一樣都讓杳杳感到新鮮。
而且這裡人喜歡坐著奇珍異獸上街,他們的坐騎多為妖獸,很多都是四境之中看不到的稀有品種。
有一種叫做壤畢的動物,看起來像是狗,但是身材卻和熊差不多,有一雙鷹似的眼睛,獠牙森森,長了一條狐狸模樣的大尾巴,通體黑色,十分威風。
杳杳在街邊看見了,似乎正巧是方壺的遊商在出售。
風疏痕見她看得走不動道了,於是道:“我們把它買下來?”
“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啊?”杳杳嘴上這麼說,可眼睛卻始終看著壤畢,“這麼大我們也帶不走。”
風疏痕笑道:“實在不行,就將它放回山中。”
“真的?”不管是不是最後放回山中,最起碼這幾天可以和它玩,這麼一想杳杳十分興奮,眼睛亮晶晶地點頭,“那買吧買吧,它也看了我好久了。”
遊商不知道說的是哪裡的語言,和風疏痕溝通了很久,兩個人仍然互相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倒是那隻壤畢,忽然用腦袋拱了拱白衣劍修的手臂,遊商見狀,便隨便用手比劃了幾個數字,看樣子是打了折。
風疏痕哭笑不得:“太難了。”
“看出來了,”杳杳伸手摸了摸壤畢的腦袋,“不過我們有新夥伴了!”
風疏痕點頭,讓她起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