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石埭河西村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月時間了。
這個事,李雲當然沒有忘,畢竟他甚至可以算作是當事人之一。
不過事情進展的速度,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當天從他手裡網開一麵逃出去的河西村村民,也就是孟衝等人,短短幾個月時間,已經正式走上了造反的路子。
本來李雲以為,這幫人會潛藏進山裡,落草為寇,最終成為類似蒼山大寨的組織,然後慢慢苟活下來,但是這些人並沒有這麼做,他們選擇跟官府硬碰硬。
也不難理解。
河西村一場大火,年紀大的基本上都死在了火中,成為了焦炭,而逃出來的少年人,大多數跟了李雲,在蒼山大寨生活。
剩下孟衝那邊真正逃出去的,都是一些青壯。
這些青壯年驟逢大變,雖然境遇淒涼,但事實上,官府的所作所為,讓他們擺脫了家庭的束縛,現在那些河西人身上,沒有彆的,僅剩下兩個字。
仇恨!
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劉博愣住了,他皺了皺眉頭,緩緩說道:“河西賊…”
“取這個名字…”
一旁的李雲低頭喝了口茶水,淡淡的說道:“取這個名字,自然是想要重提河西村舊事,這個事情已經被州裡遮掩了過去,連欽差下來都沒有查到什麼,現在想要把事情鬨大,再一次讓朝廷聽到,就隻有這麼一個法子了。”
說到這裡,李都頭放下茶杯,看了看兩個兄弟,淡淡的說道:“說白了,還是想要有人替他們做主。”
劉博也想明白了這一點,點頭道:“那看來,這個反也造的不乾脆。”
“他們沒有彆的法子了。”
李雲正色道:“隻能這樣殊死一搏,如果聲勢能鬨大一點,成則可以創建一番事業,要是事敗,也能夠借此驚動朝廷。”
“真要是驚動了朝廷,讓朝廷知道了是宣州官員導致的河西民變,這種動搖國本的事情,皇帝就算再昏庸…”
李都頭伸出手指,一個個比劃:“田刺史,曹司馬,還有那位高高在上的裴公子,一個也逃不脫追責。”
劉博有些好奇,問道:“二哥,那什麼才算是鬨大?”
“比如說取下州府,豎旗造反。”
李雲想了想,忽然心思一動,看向外麵,笑了笑。
“或者是,有人想把這個事情給捅上去。”
說到這裡,李雲一個恍惚,想到了薛知縣曾經跟他說過的,那位裴公子的身份,他突然話鋒一轉,篤定的說道:“這個事,一定會被人捅上去!”
李正跟劉博都沒有想明白,李正往爐子裡添了一塊炭火,問道:“二哥為什麼這麼肯定?”
李雲笑輕聲道:“因為那位裴公子,是太子一黨。”
…………
臘月二十七。
因為臨近年關,緝盜隊已經沒有了什麼事情,衙門裡自然也不會有太多事情,李都頭就不怎麼再去縣衙,隻在家裡看書喝酒。
畢竟他這個都頭,隻負責剿匪,縣衙裡衙差的日常事務,他是不管的。
這天晚上,李都頭正在家裡跟李正張虎喝酒,一桌子酒菜剛吃了一半,門口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李雲站了起來,按了按手,開口道:“你們在屋裡,我出去瞧一瞧。”
他邁步走了出去,到了院子裡又折返回來,把牆上的一柄劍提在手裡,到了門口之後,才緩緩問道:“誰啊?”
“李都頭,是我。”
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薛福。”
這個聲音李雲認得,是薛知縣身邊的仆從,與薛知縣差不多大,他這半年時間常出入縣衙,經常能見到他。
李雲鬆了口氣,這才打開了院門,笑著說道:“大晚上的又這麼冷,薛叔不在被窩裡睡覺,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門口的薛福歎了口氣,開口道:“自然是老爺讓我來請你。”
他抬頭看了看李雲,開口道:“老爺讓你立刻過去一趟,有要緊的事情。”
李雲回頭看了看屋裡,苦笑道:“薛叔,我這吃著呢,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說?”
“要是能明天再說。”
薛福歎了口氣:“我這個年紀了,那還能大半夜跑到都頭這裡來。”
李雲點頭,笑著說道:“那好,我換身衣服就過去,是在縣衙後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