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替身(1 / 2)

金翅女帝 青山春雨 1382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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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郊外,加尼大佛廟的後山洞中,環境昏暗且濕漉。落石上的水濺射在軒轅太後的臉龐,滴答聲伴隨冰涼入骨的感覺,令她慢慢地蘇醒過來。

軒轅太後摸把臉頰上冰冷的水滴,立時拔下發髻裡的尖頭釵,將它握在手上。

她強作鎮定,戒備地環顧昏黑不明的四周,試圖找出害她至此的人。

一道幽暗的身影持火把進洞,踢踏聲伴隨濺水聲,像是在人心上敲鼓。

來人的臉在火把下漸漸的清晰,光線在此人身上勾勒出分明的明暗界限。

軒轅太後因驚恐、震怒而厲聲喊道:“閹人,你敢擄本宮。這是什麼地方?”

有司赤燕、軒轅太後怎麼都想不到,大朝會上一道為陛下祈福的提議竟被引入一張囚鳳大網。一道勝爭的密函讓她獨自離開禁軍的視線,落入賊網。

梵陽將火把往旁邊的壁坑上一插,回首對牆壁上的黑影欣賞了下。他站著,高大的陰影像是一隻猛獸在撲向弱小的有司赤燕。

他拔出一把閃爍銀芒的匕首走近軟靠在石壁的太後。

耳聞她重重地喘息聲,他發出“嘖嘖”的笑聲。

“真是美妙的喘息聲啊,有司赤燕。對你現在的處境可還滿意?”梵陽沒有得到太後的回應。

這是理所當然的。一個合格的諜探將緘口不言植入骨血。

梵陽想到這,垂首勾唇,再揚臉麵對太後時,幽幽道,“主人對你近些年的行事很不滿哦。”

“主人?你竟是軒轅月輝的人。左……陽使……勝爭派出多年的左陽使是你,不是月舒?你拿這個秘密引本宮離開禁軍視線。”軒轅太後也有耳目,早就聽聞勝爭派出諜探入京。

她一直以為這人是被軒轅帝封為月女的月舒,沒想到梵陽才是真正的左陽使。

各種線索關節在腦中流轉,軒轅太後懊悔不迭。隻歎當了三年多的太後,忘記勝爭月輝諜探的險惡。

她長出口氣,心知今日是逃不了。她的神情坦然:“對。以軒轅月輝多疑的性子,本宮不聽話,又豈會再用女子。他定是派個男子來代替我。

可是,本宮一直沒從月舒口中問到一事。你們既是風子鸞送進宮的伶寵,又怎麼會是軒轅月輝的人?”

“正因為是風子鸞送的人才不會引起你有司赤燕的懷疑、軒轅帝的猜忌。”梵陽幽幽笑道,“事實證明,繞這麼大個圈子進入金宮確實能多活幾年。不然,那些被你或殺或送的宮妃不就是我們的下場。”

軒轅太後早知道有這一天,是以,在她能瘋時從不猶豫,能殺時絕不手軟。隻是,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麼巧妙。或許,朝堂提議“替陛下祈福”就已經是一個圈套。

“你背後既是軒轅月輝,以他‘隻行暗事不做明爭’的性子,本宮是一點都不意外你是左陽使。隻是,本宮經營三年,即將控製朝堂時你才露出爪牙,恐怕你也不是什麼忠心之輩。”

“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周第一太後,比起陛下,太後娘娘才是最適合金宮的人啊。”梵陽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試探,繼續道,“我記得你禁足那年,你本有能力殺死月舒,但因勝爭諜探出手,擾了你的計劃。你也因此斷定月舒是左陽使,容她活了幾年。

可惜,你的眼裡沒有男子,沒有軒轅帝,沒有我……甚至風子鸞都是你的玩物。你的驕傲自大,才讓你入了我為你精心布置的局。

嘖,即使如此……你依然是勝爭第一女諜探。

扯遠了……月舒確實是我的人,她還是我的‘娘子’。對了,我們還有一個女兒,來金都鍍一層軒轅氏血脈的金,又被帶回勝爭,成為主人的傀儡。而孩子的娘親……嘻……她被你卸去四肢,做成人彘,陛下又幫她解脫。這個仇,咱們怎麼解呢?”

梵陽瞧向震驚到失語的軒轅太後,就愛看她露出驚慌的神色。

“你……不可能。軒轅金香是……你的……她竟然真沒算錯,神女阿樂她沒錯……沒算錯……”軒轅太後並不在意梵陽說得那些話,隻在乎他話裡那句真相。

梵陽將匕首滑過軒轅太後的脖子,惱她聽話沒重點。

軒轅太後的脖子留下一條淺痕,沁出血線。她未出聲,隻怒瞪梵陽。

梵陽嬌柔得“啊”了聲,好似在替軒轅太後出聲。

他又懶懶地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主人不喜歡聽你提起神女阿樂四字。他也喜歡神女阿樂,一見傾心呢。他總覺得是你害那個女人傷心。”

他又咯咯地笑道,“你本是我的前首領,這麼算起來,若你不背叛主人,我還得乖乖聽你的話。真好,你動情又反抗他。

不怕告訴你,他讓你殺楚甲子,你偏縱楚甲子出兵海寧道府,徹底惹惱了他。

為你的女兒,堂堂勝爭第一諜女,竟決心棄暗投明?”

“你有膽就殺本宮。否則,本宮定讓你千百倍得還回來。”軒轅太後捂住脖子的傷口處,看向梵陽背後逆光走來的人,一時震驚於色,“你們……你們想……”

“哈哈哈哈……”梵陽一把拉過來人的手,朝軒轅太後道,“她可像你?星兒,給太後瞧瞧你的神態模樣。雖然這臉還不像,不過,很快就像了。”

“你們……你們……來人啊……來人啊……”

軒轅太後明白他的用意,直直往後挪,扶著石壁站起來。隨後,她握住金釵,一把刺向扭開頭的梵陽。

梵陽一把捏著她的手,詭異得朝旁邊的星兒笑道:“星兒,你猜她敢刺我嗎?”

星兒的容色寡淡,便是連話都少,半響吐出一字:“敢。”

梵陽覺得好玩,因為他賭太後不敢。

他看向軒轅太後憤怒的臉,嘲諷道:“你敢刺我?刺了我,你的女兒又當如何?生死蠱可不是鬨著玩兒呢。”說著,他真就放開軒轅太後的手,等她再次刺來。

軒轅太後“啊”得一聲喊,猛得向梵陽的胸膛紮刺,卻在近胸口處停了手。

“簪兒……”

本宮的簪兒。本宮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當那些人一個個地離去,當得到最高權勢後,當她躺在榻上無聲無息時……本宮才發現,這個孩子才是本宮所擁有的唯一。】

“哈哈哈哈……星兒,看到嗎?冷心冷肺、陰險狠辣的有司赤燕良心發現了,竟然會因為女兒而不下殺手。

你知道嗎?那次她為了解氣來抽我,卻發現她的女兒傷得更重,吃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活剝。好笑得是她為了安撫高苗,隻能忍我。哈哈哈哈……

有司赤燕忍我啊。她何時會對低賤的人容忍?這就是一個諜探動情的悲哀。”

梵陽覺得這非常好笑,就一直哈哈哈笑著。

一會後,他發現這洞穴裡兩個女人實在太不給臉了,嘖了聲:“諜探就是知道怎麼規避人的興奮情緒。若是陛下看到太後娘娘此刻不忍下手的模樣,會為這份母女親情動容吧。

畢竟,她那麼善良缺愛,連我姐姐都能被當成太後的替代品,將祁縉雲當成父親的可憐小姑娘。哈哈哈哈……”

梵陽再次瘋狂地笑起來。

在他看來,淩虐一個差不多的瘋子,是件極為快樂的事。

何況,這個女人是有司赤燕,勝爭諜探中第一位將軒轅皇帝玩弄鼓掌的女人,甚至氣走當時的神女阿樂。

她入宮二十來載,從一名舞藝、宮女,爬上軒轅皇後的位置,如今更是執掌大周政權。論起趁勢而起、抓取人心弱點,沒有人比有司赤燕還能乾。

“你不得好死。本宮不會讓你們得逞。你以為幫著軒轅月輝,能得什麼好下場?他將我們自小抓去教養,成為諜探,不過是他探入中原的刺刀。

你這閹人,必也不得好死。今日成王敗寇,來日我兒定將你碎屍萬段。”軒轅太後厲聲喊道,被一側一直毫無動靜的星兒猛地打了一巴掌。

“啊……”

“星兒,打壞這張臉,你還怎麼用?口上吧唧又不疼,忘記師父怎麼教你?”

梵陽一個人唱著獨角戲,突覺無趣。他拍了下掌,洞穴口進來一名提箱老者。

“是。”星兒寡言少語得近乎沉默。

梵陽轉身離去,耳聞有司赤燕發出最後一聲喊叫,低低笑道:“你們啊,毀了她的臉,弄瞎毒啞,再將人扔上京都的大街。若她就這樣死了,我家月舒可能會不開心。”

“是。”

“是,左陽使。”

星兒和老者向離去的梵陽行禮,隨後剝去軒轅太後的臉,按在星兒的身上。

待軒轅太後重新走入樂尼神廟,被久候的宮人接回去。

大周的宮廷真地變了模樣。

山幽密林處,高苗尋過來。

她看向捏著銀蛇把玩的梵陽,本氣衝衝的心情一下子就軟了。她上前道:“你竟然有閒心玩這個……那是什麼?”

梵陽朝她溫煦地笑著,瞧向山下喧囂的太後鸞駕,緩緩道:“你沒聽說嗎?今日太後按百官之意離宮上樂尼神廟為陛下祈福。

不過,中間好像出點意外吧。”

高苗敏感道:“你又做什麼?”

“冤枉,高醫女,我千求萬求才得來同你出宮尋藥的機會,我敢做什麼呀?”梵陽軟糯地喊道,趁機靠近高苗,拉她的衣袖輕輕地搖晃,“今日在這宮外,你我可以……”

“住口。多事之秋,陛下又是那麼個狀況,若是不能煉製出金蟬蠱王控製她體內的生蠱,恐陛下時日無多。

屆時,你我都不過是亂世豬狗,何來安生?”高苗一把奪過他手裡掐著的銀蛇放入竹篾,轉身而去。

梵陽立在樹蔭下,明暗斑駁的光線將他深思的模樣照出幾分神秘感。

【或許有司赤燕說得不錯。沒了她的金宮,陛下又深受蠱毒之害,聯合朝臣就能把持朝政,何必再聽軒轅月輝的調令。

隻是,我體內這受製於人的毒,不知道能不能全部轉移給陛下。

至於朝中官員的合作人選……】

他瞬間想到一個人,比起沈長清、祁縉雲這等有風骨的人,此人心胸狹小,是再合適不過的小人。

高苗回身瞧向那孤落的身影,像是那個晚間,他期期艾艾來問:“請問高醫女……有醫書嗎?”那目裡有期、神色有望,是一個想要掙出命運枷鎖的可憐人。如今,亦然。

“哎,你還走不走?我可是拿人頭保你,你彆總是給我惹事。”高苗朝梵陽喊道。

梵陽瞧著外強內柔的女子,咧唇一笑,招手道:“來了來了,高醫女。你不知道我近來被打得腿疼……啊……”

高苗快步回來,急急地蹲下身查看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