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解心(2 / 2)

金翅女帝 青山春雨 8404 字 2個月前

“你從哪裡聽到這些?”金簪的眸色閃過了然,撇臉不去看他。

若他真是淩雲,真是慚愧。

淩雲一把將她撈正,正視她的雙眸。

他希望她看過來,不要欺瞞、撒謊,甚至把玩該死的心計。

“楚甲子,他重返京都後調查過當年的卷宗。司空李源手頭的聖旨曾在他的手中。當年,李源覺得這道聖旨是滅九族的大罪,將它交給護國大將軍保命。大監梵陽才放過他全族。當然,李源最終還是被梵陽毒殺。”

“是。當年,我寫得確實是救人的聖旨。可是,我信錯人、派錯人,因而害死他們……我難辭其咎、責無旁貸。”

金簪將當年刺殺風子鸞的環節自省過多次。

“我最大的錯誤是利用淩少保招攬季飛揚,交代他尋找迷惑風子鸞的殺手,卻不知道那些人是天師道人。

天師道與季氏的瓜葛頗深,其中環節,到現在我都不太明白。

甚至梵陽……我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殺我。”

淩雲苦笑,喃喃道:“我知道一些。季氏利用淩氏是京都人的背景,借淩氏的身份回京。在京中籌謀多年,埋下月羅府月影探子,打通西南、南麵諸地、京畿等地的消息渠道。

他們和天師道沆瀣一氣,又利用天師道。天師道人被風子鸞抓獲,供出季氏,從而牽連淩氏,又因淩氏害其它幾府。

除此外,當年……給你刺殺用的金弓、金箭貢獻金子的幾府,也被牽連其中。”

“淩雲……”

金簪看向他,麵對他望來的波瀾眼神,嚅動唇齒,“那日,我聽到季飛揚喊你:小阿雲。

對不起。”

“嗬……”淩雲哭不出,也笑不開。

他知道祖父淩飛的心願,知道祖父若在世必然會舍生取義。

那日的刑場上,祖父大可以喊出冤屈卻甘願受死。

楚甲子將李源的話轉述給淩雲。

“淩雲,你我是結拜過的兄弟。你來救我,袒露身份,我甚是感激。既然你問起當年的事,我以楚氏之名發誓,所言絕無有假。

李源說過:若按當日公布的旨意行事,大可將斬刑拖延半日、一天,淩少保和其它幾府人根本都不用死。

因為風子鸞在當日昏迷不醒,以陛下救人的心情,定能護下淩少保諸人。

怨,就怨梵陽這位監人使詐,不當眾宣讀聖旨,而對淩少保說是送行詔,誤導他。

怪,就怪老天不公,錯冤好人,害死忠臣義士。

當中,陛下從始至終未想過讓淩少保做替罪羊。她甚至為拖延風子鸞斬殺淩少保,夜跪金鳳宮、後令重傷的南葉入風子鸞的府邸拖延……”

此刻,淩雲聽到這“對不起”三字,心情複雜,難用一言蔽之。

他無語半響,隻道:“祖父他……選擇他自己想做的事。”

金簪看他踉蹌而行,伸出的手無力地垂落,慢慢地握成拳。

【我終是對你有所隱瞞:若我將誅殺風子鸞的計劃全盤告訴淩飛,而不是擔心他因季飛揚的緣故阻饒,就不會令他選擇赴死成全。

這或許是你我永遠誇不過去的溝壑。

淩雲,我竟覺得……酸澀難當。】

布局者,走一步便是千絲萬縷,一個信息差就局麵各異。若是當初淩飛乾脆一點將季飛揚送到金簪的麵前,金簪就不會想要隱瞞他;淩飛擔心季飛揚涉險,而金簪又與季飛揚一拍即合,才造成這般遺憾的局麵。

行如來尋金簪前去議事。

雨過天晴後,仇長慶終於攻城,田寧帶兵守城。

說來也怪,明明城中無主,偏要爭個你死我活。

這般的局麵,誰若是贏了,誰就是西南第二個軒轅月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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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走進楚甲子的房間,人在發呆,走上前道:“多謝你告訴我。”

楚甲子望向他,記憶裡還是那個埋首桌案前製作精巧箭鏃的孩子,尋不到鐵礦會去巴拉山石找鐵的犟脾氣,能想出“竹刺代替鐵刺”用在鳳凰弩箭鏃上的聰慧孩童。

如今,淩雲已經是一位可以獨行天下的偉岸男子。

楚甲子的目光落在淩雲的雙腿,撇眸笑下。

“我是希望你能解開誤會,承你祖父意誌,幫助陛下。”

淩雲嘲諷地哂笑,坐在桌案前倒水喝。

過去的傷痛、恨意一直折磨他。如今,這個女人固然有錯,怎麼說呢?比起送行詔引起的憤怒,祖父的選擇成為第一位。

“她沒說實話。為何不將刺殺風子鸞的計劃告訴祖父?因為季飛揚的存在,怕祖父阻止他們嗎?她終究是疑心大過信任。”

楚甲子望向他的背影,輕聲道:“我不是為她找借口。但是,祁縉雲曾經說過,你祖父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在南旋救多少百姓,也不是教會陛下多少謀略戰策,而是教給一個人間帝王該有的人間善念。”

淩雲疑惑地望向他,嘲諷道:“人間善念……確定不是攻心計?”

楚甲子搖下頭,挪動雙腿坐到床沿。

淩雲沉默一瞬,歎息道:“若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上學海的學海無涯閣。古時儒醫一道還在,她們或有辦法幫助你。另外,我親眼見證過。”他將左臂的衣袖擼起,露出手肘上的疤痕傷口,“當年海上大浪,我被卷入海中,被鯊魚啃食,是儒醫將我治愈。除陰雨天,手肘有些鼓脹不適外,尋常使用並無問題。”

楚甲子愣怔。這男人去海上經曆頗險。隨即,他沉默了下:“多久?”

淩雲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此地前往學海道府,順洛川江南下需一月。出海的風口時間在冬季,彆得季節都很危險。海上來回航行要一年,島上的治療時間不定。粗略估計,不下於兩年。”

淩雲想起當初力戰狼騎的男子。楚甲子正當壯年,不該如此收尾。

“太久了。我怕她等不及。”楚甲子沉眉道,“因為行將踏錯,我已經讓她多等四年。她體內的蠱蟲……”

“嗬……她的宏圖大業重要,還是你自己的性命、後半生能否走路重要?蠱蟲,你到現在還惦記她的身體。這女人究竟哪裡吸引你?”淩雲說完,察覺口氣不對,轉言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