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紅袍,嬌嬌誇過好看的。”
“大紅荷包瞧見沒,嬌嬌繡的,並蒂蓮開的,並蒂蓮,我和她,沒你的事了。”
無數嘚瑟的話壓在喉嚨裡,麵上隻擺出一副莊重模樣,道:“裴守真,四年未見,彆來無恙。”
裴瑕麵色冷清:“若真無恙,早已歸家,何至於……”
他沉眸,嗓音也沉下:“錯過。”
謝無陵一聽這話,眸光陡然淩厲。
好嘛,果真叫他猜準了。
握著韁繩的手收緊,他故作不懂:“錯過?是指錯過我的喜酒麼?那也不必覺得太可惜,我今夜請你去平康坊喝一頓也是一樣的。”
裴瑕不語,半晌,抬起漆黑眼眸:“我要見她。”
謝無陵嘴角的弧度僵住。
少傾,他冷下臉,睇著車內男人:“你可彆忘了,她現下是我夫人。”
裴瑕搭在膝頭的長指攏得更緊,麵色不變,仍是那句話:“我要見她。”
“你誰啊你。”
謝無陵終是難掩怒意:“彆以為你先前救我過一回,又以身殉國了,你就了不起。是,你裴守真或許對得起國家社稷、對得起天下百姓,但你這輩子都對不起他們母子!”
“嬌嬌為著你們曾經那段夫妻情,為你守了整整三年,已是仁至義儘,你彆想拿那些規矩禮法再去譴責她,沒有用,我們不吃這一套!”
玉娘為他守寡三年之事,裴瑕也有耳聞。
是以他從燕北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跑**三匹馬,病了也不敢多歇,隻為儘早趕回妻兒的身邊。
然而這一回,
老天爺並未眷顧他。
千趕萬趕,還是遲了一步。
他的玉娘,終是成了旁人之妻。
聽說他們的婚禮辦得盛大而隆重,皇帝賜婚,燕王主婚,十裡紅妝,萬人空巷。
更聽說他們夫妻極其恩愛,鎮北王自從娶妻後極少出門,幾乎日日都待在府中陪王妃,凡是出門,必然扶著王妃一起,那黏糊勁兒誰見了都沒眼看。
是以才成婚半月,鶼鰈情深的美名便傳遍整個長安。
便是隨便問一個街頭小兒,這京中哪家夫婦最是恩愛。
那小兒必然會答:“鎮北王呀。”
裴瑕並不懷疑,謝無陵對沈玉嬌的愛與珍視。
但他還是想見她一麵。
想親口告訴她,並非他有意來遲,讓她苦等三年。
除此之外,還想與她說聲對不住,與她說他這些年的去向……
他有滿腹的話想與她說。
還有最重要的一句。
他很想她。
分彆四年,近一千五百個日夜,無一日不思念。
相思噬骨,痛徹心扉。
而今——
他重重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望向謝無陵的目光沉靜而深邃:“夫妻一場,我總得給她一個交代。”
謝無陵:“……”
就很不爽。
哪怕現下調了個個,換成裴守真來求他,心裡依舊不爽。
這份不爽憋在心裡,待回府見到沈玉嬌,就化作更加猛烈的纏膩。
因著她癸水未儘,也不敢那般胡鬨,隻能將人摟在懷裡,親了又親,問了又問。
“嬌嬌,你心裡有我的是吧。”
“你也更心悅我,對麼?”
“你我如今是夫妻了,便是見到那裴守真,你也不會再被他蠱惑的,是麼。”
沈玉嬌被他的**腦袋蹭得發癢,又知這會兒推開他,定會變本加厲地纏,乾脆抬手抱住他,順**捋著他的發。
“是,我心裡有你。”
“我也更心悅你。”
“我既答應嫁給你,便不會再被旁人蠱惑。”
纖細手指輕輕梳著他**紮紮的發,她語氣也放得輕柔:“你何苦與他吃醋,這醋吃得好沒道理。”
謝無陵:“哪裡好沒道理。我一回府,你便問我,他如何了。你都不問問我。”
沈玉嬌:“……”
她與裴瑕四年未見,與他分開滿打滿算也才兩個時辰吧。
是謝無陵醋勁兒大?
還是男人吃起醋來,都挺厲害,隻是她家這位夫君比較外放?
哪怕她解釋了,謝無陵想到午後與裴瑕見的那一麵,仍覺不虞。
那人的眼神,分明餘情未了,還惦記著。
嬌嬌與他夫妻七載,又育有一子,自己不過才轉正半月,且還沒有子嗣傍身,沒辦法像裴瑕那般“父憑子貴”。
那人不死心要挖牆角,自己勝算實是不多。
修長的大掌不禁沿著她纖細的腰線往下,撩開褻衣下擺。
沈玉嬌眼皮一跳,羞惱按住那隻不安分的大手:“癸水還沒乾淨呢。”
“我不做什麼。”
謝無陵將手掌覆到她柔軟的小腹上,又從她懷中抬起頭,黑眸灼灼望著她:“嬌嬌,我也想要個孩兒。”
沈玉嬌啊了聲。
怎麼忽然就扯到這個了。
而且,“你前兩日不是還說,想晚兩年再要麼?”
謝無陵的確擔心太早要孩子,會分散沈玉嬌的精力與愛,但想到裴瑕回來了,不免急了。
隻恨男人不能生孩子,若能的話,他定夜夜纏著她,給她生七八個,讓她再也無暇顧及旁人。
“就忽然想要了。”
掌心牢牢貼著她的腹,他滿是期待:“想要個女兒。”
“你長得這般好看,我又生得俊,咱們的女兒一定可愛極了。”
“到時候大名你取,小名聽我的,叫觀音?”
謝無陵薄唇微微翹起:“從前城隍廟的廟會,會挑金陵城裡最漂亮的小娘子去扮觀音,我們的女兒若是生在金陵,一頂年年被請去扮觀音。”
他說的煞有介事,仿佛已經有了女兒似的。
沈玉嬌拿開他那熱意不斷的大手:“你想的倒挺美,萬一是個小子,看你怎麼辦。”
“小子也成啊,我教他習武。到時候棣哥兒從文,咱們的金剛習武,若有人欺負棣哥兒,他還能幫著打架。”
“……你怎麼不想孩子們一點好,動不動就打架。”
“成,那就不打。”
謝無陵道:“反正隻要是我們的孩兒,無論姑娘還是小子,我都歡喜。”
他說著,突然翻了個身,趴在沈玉嬌的腹上親了一口。
“待你癸水走了,我便加倍努力。”
沈玉嬌霎時鬨了個大紅臉,羞得去踢他:“不要臉。”
細細腳踝立刻被男人的大掌把住,他又親了下她光潔白皙的腳背,濃眉挑起,眼含風流:“床笫之歡,要臉作甚?”
當真是理直氣壯的不要臉。
沈玉嬌可比不過他,耳根發燙地將腳收回。
也不敢再與他鬨,再鬨下去,最後累得還是她。
隻兩人消停下來,重新靜躺時,沈玉嬌還是沒忍住,提了句:“我想與他見一麵。”
感受到攬在腰間的長臂收緊,她抿唇,輕輕道:“怎麼說他也是棣哥兒的父親,且這四年他到底去了何處,總得有個說法……”
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謝無陵見他倆的說法差不多,黑眸輕閃。
但他也清楚,攔著不讓見,也不現實。
堵不如疏,乾脆“大度”些讓他們見上一回,把話說清楚,也省得一直惦記著。
“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
謝無陵緊擁著懷中溫軟的身軀,嗓音慵懶低沉:“明晚在府中設個宴,讓他與棣哥兒一同過來吃頓飯吧。”
沈玉嬌見他鬆口,彎眸輕道:“好。”
謝無陵:“就一句好?”
沈玉嬌:“嗯?”
謝無陵低下頭,咬她耳朵:“我這般大度,娘子沒點誇獎?”
沈玉嬌被他咬的腰肢都發軟,手肘輕撞他的胸膛:“彆鬨。”
“那你快誇我。”
“……”
沒轍,沈玉嬌閉眼誇道:“郎君真好,真大度,有夫如此,妻複何求。”
謝無陵被她這話說得心口都發燙,若非她現下不方便,真想翻身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