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開始(1 / 2)

康納在監/禁室裡呆了七十七個小時。

和警察局的單人牢房不同,監/禁室的外門關閉後,會隔絕所有的光線和聲音,一般來說,室內仍會提供燈光,但康納認為他一定是受到了佩金斯的“特殊關照”,總之,七十七個小時裡,室內的唯一光源就是他額頭右側的LED燈。

從物理角度講,康納對光並沒有依賴,黑暗不具有傷害性。如果佩金斯對仿生人足夠了解,他應該安排監/禁室換上十個高瓦數大燈泡,長時間的強光照射才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擾亂康納的神經元和交感線路。

但佩金斯的招數並非完全沒有效果,在長久的黑暗中,康納的視覺中樞開始自發模擬生成畫麵,這以前從未發生過,康納將這些畫麵一幀一幀做分析,有些來自記憶芯片,而另一些……它們看上去難以解釋。

如果漢克在這兒,他就會告訴康納這大概是夢,人類每天都會經曆,當然,人類做夢的前提是睡眠,可說到底,夢都是一回事——穿著荒誕外衣的內心。

康納抑製了這部分程序,夢,或者不管是什麼,開始集中思考辛夫律師的死,以及槍殺他的仿生人——顯然與康納型號相同,或許是模控生命研發出的新版本,更快、更強、更高效,仿生人犯案的動機和目的尚不明確,但絕不像佩金斯以為的那樣是因為失誤才留下作案視頻,相反,他是在通過視頻傳遞一條信息。

佩金斯向他們展示視頻之後,康納的核心程序一直在破解這條加密信息,缺乏密鑰和交互界麵導致進程變慢,但沒關係,在這裡他不缺時間。

大概在破譯進程90%左右,漢克的聲音開始在指令中樞反複出現,內容並不全是下達指令,還有些隻是聽起來像指令,實則是咒罵。

他說的最多的,是——“你怕死嗎?康納。”

然後是扣動擊錘的聲音,似乎為了讓他明白,這個問題生死攸關。

七十七個小時後,監/禁室的門終於打開,光線傾瀉而入。一個探員站在門外,說:“你可以出來了。”

康納走出監/禁室,漢克就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抱著胳膊等他。他的胡子更長了,下眼瞼充血,看起來睡眠嚴重不足,但神情很愉快,眼睛也比平時更藍,衝康納一揚眉毛:“嗨,你看起來一團糟。”

“這是我想說的話。”康納回答。

“我知道,先到先得。”漢克笑起來。

康納忍不住跟著微笑,漢克走過來伸手抱住他,在他後背上用力拍了一下:“走,我們回家。”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康納笨拙地回抱漢克,感受到了對方的體溫和心跳,他還聞到很濃重的煙草味,不過沒有酒精,看來這三天都是尼古丁在陪伴漢克,或許,還有可樂跟炸雞漢堡。

“等等,他們都沒讓你換身衣服?不講人權的混蛋。”快走出FBI的辦事處大樓前,漢克才想起來這回事,“外麵連15華氏度都不到,雪可還沒停呢。”他用手指捏了捏康納身上的居家服,果然隻有薄薄一層。

“沒關係,這種程度的低溫不會影響我的……身體。”康納回答,他原本想說“功能”,但那個詞聽起來冷冰冰的,他不想在漢克麵前用。

想到其中的諷刺之處,康納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準備擁抱暴風雪吧。”漢克嘴上這麼說,右手卻從口袋裡掏出一條圍巾丟給康納,“老實說,這麼大的雪連我都好幾年沒見過了。”

康納接過帶著漢克體溫的圍巾,微笑道:“準備好了。”

暴風雪絕對是誇大其詞了,不過溫度的確夠低,康納把圍巾套在了脖子上。坐進車裡後,漢克向康納簡單講述了這三天的事情——向FBI提出申訴、要求警察局介入、申請調查辛夫被槍殺案件……通通石沉大海,福勒至少警告了他三次,讓他管好自己的事情,漢克也對福勒說了些話,多半會記入他的懲戒檔案。

轉折發生在昨天半夜,模控生命公司發生了另一起槍擊案,死者是法務部總監紐特·奎因先生,而從目擊證人的證詞和監控錄像拍到的畫麵來看,殺死紐特的凶手和辛夫案是同一人。

於是,忽然之間,FBI意識到康納的不在場證明是可靠的,尤其是對□□康納全程負責的佩金斯探員,第一時間簽發了康納的解禁令。

漢克很想采訪一下佩金斯,問問他對於自己的職業操守與康納的清白綁定抱持何種心境。

“總之,你安全了,康納。”漢克空出握方向盤的手拍拍康納的肩膀,說道,“FBI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至於佩金斯,他隻能打自己的屁股。”

康納這次聽懂了關於佩金斯的笑話,挑起嘴角,點頭表示同意,他把自己在□□室裡對仿生人槍手形成的推測告訴漢克,然後說:“我們需要找到他,漢克。”

漢克挑眉:“他正被FBI全國通緝呢,彆擔心,找到他隻是個時間問題。”

康納說:“我的意思是,我們需要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那個仿生人。”

漢克側頭看著康納:“可以一試,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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