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肋沙織一開始還矢口否認。
但麵對自己行蹤不明、又不慎失言的疑點,被連連追問得張口結舌之後,今晚連受驚嚇的她很快承受不住壓力,無力地辯解:“我們也隻是喝醉了酒……而且長壽婆從那之後仍然還活著不是嗎?”
這次黑江奈緒子根本來不及,也沒機會阻止這句話說出口了。她眼神閃爍著,往四處張望了下,卻一不小心對上了海老原壽美失去光芒的空洞眼眸,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
“請問你對於自己參與縱火殺人的行為,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看她一副仿若不聞的樣子,理矢皺眉,直接抬高了音量重重咬字。
“黑江小姐?”
黑江奈緒子自顧自苦笑起來。
“也許,這就是人魚的報複吧……”她低聲喃喃著,最終無力垂下了頭,“我認罪。”
福山祿郎由一開始的憤怒詫異,後來漸漸麵無表情,隻是再也沒看她們一眼。
到此為止,連帶已經死去的海老原壽美,三人縱火謀殺案雖然還缺少一些證據,但兩人供認不諱,案情也就基本水落石出。
直到被戴上手銬,失魂落魄的門肋沙織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想不明白,那具沒有雙腿的屍骸到底是誰的?”
理矢微微偏臉,看向一旁濃重樹影後——那裡的地麵上,一道略淺的人影微微晃動了下,安靜地消失了樹林中。
她歎了口氣,低頭看向門肋沙織:“無論身份為何,因為你們死於火中的都隻是一個無辜的人,問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門肋沙織就不再說話了。
兩人和主動請求幫忙的福山祿郎輪流守了一夜,終於在第二天清晨見到了姍姍來遲的福井縣警察。
提前做好了錄音工作,省了不少事情,理矢和卷毛同事一起移交了所有工作,然後一直補覺到下午,就決定直接回東京。
不過,在港口見到那個披散著長發望向大海的美麗背影時,她還是有些驚訝的。
島袋君惠臉色有些蒼白,淺淡的憂愁籠罩著眉宇。不過,這份憂鬱無損她的容顏,反而更增添了她的堅韌。
發現兩人到來,島袋君惠主動走過來打了招呼,然後深深躬身,語氣滿是真摯:“多謝兩位替我母親找出了真相。”
母親?理矢清楚記得,自己看到的那份戶籍資料上島袋君惠的母親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不過想一想“沒有雙腿的人魚屍骸”,看來之前扮演長壽婆卻被縱火燒死的人,身份已經清楚了。
而且到現在才說出來,是覺得他們要走了,即使知曉也不會產生多大影響吧。
“不用這樣,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心裡恍然大悟,理矢隨意擺了擺手。
直起身後,島袋君惠從寬大的巫女服袖中取出了兩個小盒子遞過來,笑容靦腆:“真的不知道怎樣感激你們才好,這就當作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看起來隻是普通的木盒,體積不大,難道是手做的點心?
隨手打開盒蓋,隻見裡麵各自躺著一支精致小巧的雕花箭矢,鬆田陣平不由皺眉,重新遞了回去:“島袋小姐,我們不需要這個。”
正思索著如何委婉用詞,沒來得及第一時間開口拒絕的理矢半月眼看向他:這也太過直白了吧!
好在島袋君惠並沒在意他的語氣,隻是退後了一步,溫柔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你們本就抽中了人魚之箭,昨晚卻沒有去領,我隻是送還而已。”
“隻要一份就夠了。”鬆田陣平把自己的盒子輕拋過去。
看著島袋君惠下意識伸手接住,他雙手插著口袋,流露一點漫不經心的微笑:“我可不相信這個。”
“倒是你,可不要把自己困在這裡了。”
島袋君惠怔住。
半晌,她才重新揚起笑容,鄭重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
“你們兩個又遇到了新乾線爆炸案裡的黑衣男子?”
一向溫吞平和、毫無乾勁的第五係負責人野宮三郎,難得展現出這麼目瞪口呆的表情,臉色精彩極了。
鬆田陣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仍舊懶散冷靜,直到最後幾個字語氣才不自覺加重起來:“不僅如此,還聽到了一點他們關於長壽者的研究計劃,以及人、體、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