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車門的時候,理矢忽然頓了一下。
沉吟幾秒,考慮自己現在困意連天的狀態,她忍痛放棄了習慣的副駕,轉而去了後座。
行李箱都在後備箱裡,之前把所有東西已經收拾完畢,她環顧一圈毫無發現,於是伸手晃了下卷發青年的肩膀,剛想開口,就見對方已經利落解開安全帶。
下一刻,尤帶著體溫的黑色西裝外套被單手遞了過來∶喏。
陣平君,快速脫外套的動作超帥的。
蓋著衣服安穩地窩好,理矢側臉看著他,真情實感地讚歎出聲。
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大聲誇出來啊…….無奈看她一眼,卷發青年低聲歎了口氣∶回去好好休息吧。
話吊如此,還有事情沒做完。
打了個嗬欠,憑借著剛剛小睡一會勉強恢複的思維,理矢單手摸出手機,跟金發深膚的公安上司發了封郵件,詢問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然後是另一位上司。
雖然蘇格蘭堪稱過分省心,幾乎很少會使喚她,但是作為合格的聯絡人,理矢離開或者回到東京-定會第一時間進行報備,讓對方不至於在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
側躺打字有點艱難,發完郵件,她就收起手機開始閉目養神。
但腦海中的思維仍不止息地保持著活躍。
劇情碎片已經給出了炸彈犯的樣貌,但其他信息仍需要她自己努力,不過這算不上問題。
回到東京,狀態恢複之後,她可以使用技能強製根據記憶複現。
還有一個信息可以利用,那就是另一個世界裡的自己,曾拜托貝爾摩德收集組織裡熟練使用高性能炸彈的人才、再聯想下鬆田陣平曾一度很在意高性能炸彈的來源……
那位四年前的炸彈單犯,是否跟組織有著某種接觸,或者再退一步,至少炸彈的來源就是組織呢?
這點之後可以驗證一下,如果能提前解決隱患,總比引而不發讓人一直提心吊膽要強。
至於黃昏彆館……這個詞彙在她腦海中閃現而過,很快被拋到了優先級的最下。
雖然隱隱預感著,那裡有可能藏著一切的答案,但是不確定性太大,最好處理完其他麻煩之後、毫無掛礙的情況下再行前往。
當然,在那之前,這段時間倒是可以抽空收集一下信息、增加情報的掌握。
強迫疲憊的大腦運轉起來,片刻之後就有點支撐不住,再加上車身一直保持著最大程度的穩定,昏睡的衝動很快鋪天蓋地占據了全部意識,眨眼間勢不可擋。
就睡一小會…應該……關係吧.….
思維徹底陷入了無夢的昏暗之中。
陌生的臥室陳設,讓理矢睜眼的瞬間,大腦完全空白了一瞬。
不過,坐起身打量了一番之後,簡潔的色調和不遠處桌子上的照片,讓她很快意識到了這是誰的房間。
黑色外套被隨意地搭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隨身的物品齊全地擺在枕邊,她稍稍鬆了口氣。
倒是能理解,她的鑰匙應該一起裝進了行李箱、沒有放在身上,而男友的住所剛好就在隔壁……變成這種情況也算合情合理。
倒是明明記得上一刻還在車上……原來她也會睡得這麼沉嗎,這都稱得上斷片了吧?
不過不得不說,睡眠被補足的感覺真是美妙非常。
雖然大腦還殘留著些許遲鈍、思維也輕飄飄的,有點沒法集中注意力,但整個人就是感覺心情很好。
就在她大腦放空,若有所思地打量桌上那張五個警校生的合照時,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喚回了她的注意。
醒了嗎,要不要喝水?
走進來的卷發青年,同樣一副剛醒不久的模樣,額前散落的卷發還沾著水汽、似乎剛剛洗了把臉。
拿著一杯水走過來,心情很好的樣子,隨手遞給她杯子。
……還真有點缺乏水分。
捧著杯子,喝幾口水讓自己清醒一點,理矢下意識想要道謝∶麻煩你照顧了,陣平君……不過你可以叫醒我自己走的…….
哈?鬆田陣平正漫不經心地看她喝水,聞聲略感無奈。
是誰跟我說不想醒也不想走路,一定要我抱才肯下車的…….這麼快就想推卸責任嗎?
…她不禁沉默了。
雖然完全沒有記憶,但對方底氣十足的模樣,讓她不由生出一陣心虛。更可怕的事情在於,她認真思索了一番,隻感覺越來越自我懷疑。
如果睡得意識模糊,她似乎、也許、大概真的可能做出了這種事情?
略占上風,卷發青年唇角微翹。
不過,這種損害身體的行為還是要儘量避免下次。
他認真起來,耐心叮囑∶所以下次就不要睡那麼晚了,工作難道比身體更重要嗎?
這次是例外………理矢毫無底氣地辯解。
例外也不可以,收斂原本放鬆的笑意,鬆田陣平坐直了,正色跟她講道理,熬夜工作結果第二天一直不舒服,這樣反而會耽誤其他事情不是嗎…….
雖然努力傾聽,但是有點分散的精神很快被其他的重點吸引了。
下意識點頭表示在聽,她的注意力不自覺轉移到了卷曲發梢要掉不掉的幾顆水珠,半心半意地暗自猜測還要多久才會落下來。
——啊,掉了,在沿著側臉流下來。
毫無滯澀通過了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在留下細微的水痕之後,繼續向下。
.而且這樣太消耗精力了,今天一天都提不起精神,萬一.…
不想顯得太過強硬,他的嗓音刻意放低緩了,但這完全拉不回已經跑偏的注意力。
居家隻穿了襯衫,領口剛剛被水打濕了有點透明,,又失去了原本就鬆垮的領帶約束,幾乎毫無防備地敞開著。
這讓理矢稍稍垂眼,就可以輕易觀察到水珠滾過的全程.……莫名地賞心悅目。
頭頂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