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喚醒意識的,是隨著麻醉藥效褪去,右臂再難以忽略的灼燒般的疼痛感。
眉毛蹙起,她不覺想要活動下手臂,試圖抽手的動作卻被牢牢壓製住了。
被驚動般,還帶著幾分睡意的、略沙啞的嗓音從身側傳來。
醒了?
嗯,總算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理矢在一邊撐了下借力、從他懷裡坐直了,順勢看了眼被他攥緊放在身側的傷臂,麻醉失效了。
與此同時,她環顧了這不大的醫生辦公室一圈,很快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因為傷口被發現,而且上司按她郵件中提前說好的、幫忙預約了外科醫生,所以拆彈完之後,順勢來做了傷口處理。
由於刀創縱貫右手小臂,麵積不小,清創後打了預防針,並且做了縫合包紮。
當時醫生還嘖嘖感歎她運氣好,居然沒被割破什麼重要血管、止血也算及時專業,否則失血問題就讓她撐不到現在。
眼看身旁陪同的卷毛已經麵無表情,她隻能及時打斷健談醫生的滔滔不絕,努力把話題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並且縫合完成後,借著麻醉藥效還沒過的緣故,跟醫生借用了辦公室暫作休息。
不過,雖然烏丸蓮耶已死,朗姆卻還野心勃勃地活躍著,她一時也無法保證能很快結束這次任務……結果最後根本沒說幾句話,就率先睡著了。
昨晚在黃昏彆館本就勞心勞力,即使和庫拉索回來東京的路上休息了會,也完全不夠恢複的。
終於暫且回到安全的環境中,難以避免地鬆懈下來之後,困倦不知不覺就淹沒了意識。
其實她睡得十分安穩,現在除了傷口發疼,簡直稱得上神清氣爽。
不過,時隔幾天再次見麵,居然就這樣睡過去了,還是感覺有點遺憾。
如此想著,她低聲歎了口氣∶不小心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好可惜。''
沒有浪費。
還真是好滿足呢。
不過,經曆過這幾天的事情之後,這樣的短暫依偎,確實算得上彌足珍貴。
仔細想想,在即將摧毀一個曆史悠久的龐然大物之時,本該絞儘腦汁、竭儘心力的自己,居然還能抽出一下午時間約會,頓時不覺生出幾分愜意。
心潮翻湧之時,福至心靈的,她忽然明白了一件困惑已久的事情。
陣平,心情愉悅地,她分享了下自己的感悟,你還記得有一天我突然穿了警校的製服嗎?
嗯,當然……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原本整理手下散開長發的動作微頓,卷發青年不覺輕咳一聲。
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她輕輕笑了一聲。
因為不小心忘掉了成為警察的原因……所以那個時候,試圖這樣做來回想當初選擇警校的理由。
不過現在,我好像體會到當初的心情了。
選擇進入警視廳,不僅是阿妮亞想要借助公安的力量、作為摧毀組織的助力,因此根據自己的性格,一開始就在立場上提前有所約束;也有一部分,隻是想試試另一種道路。
成為組織的阿妮亞,隻需要活過一場必死的實驗。
而讓自己成為公安淺井理矢,她用了近十九年的時間、才為自己找到另一個選擇的可能。
有些辛苦,但是一點都不後悔。
仿佛被她的心緒感染,身前傳來的嗓音也很輕,低緩宛若歎息∶是想要的答案嗎?
應該是吧。想了想,理矢鄭重地作出答複。
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並且能夠為最終結果切實地行動推進,眼眸彎起,她心情很好地做出總結,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七點二十分,米花酒店。
從前台寄存處拿走了自己要的資料,一邊翻看著,理矢很快上了一輛計程車。
順便整理了下思路,對計劃進行最後的確認。
在昨晚,將栽原警官的意識轉移到人工智能主機之前,她就切斷了連接外界網絡的線路。
並且,在意識轉移完畢,人工智能將在核心重建後重啟的前一刻,關掉了電源。
畢竟,阿妮亞跟栽原警官可沒什麼交情,對於意外到手的完整意識體,當時完全是出於對待儲備武器的思路來策劃使用的。
按她原本的計劃,將這位警官的意識轉移到主機、用來摧毀機械智能的核心之後,就可以將他作為更強大的人工智能、當成己方的有力武器。
以她的高級【心理學】技能和其他輔助,想要徹底掌控這位由人類轉化而來的智能生命,也不會費太大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