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終於肯正視,理矢搭在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固定,更湊近一點,不再壓抑眼中湧上的霧氣,嗓音刻意壓得又低又輕∶"陣平…真的不能告訴我麼"
她看見近在咫尺的、明亮的黑眸被不能分辨的情緒充溢,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
"我在聽……"下意識更靠近了一點,"你說什——-唔"
完全無法預料的情況。
柔軟的、溫熱的、難以否定的、毫無距離的接觸。
淺淺的氣流交彙,拂過臉側的感覺帶著奇異的溫柔。
她眼瞳陡然睜大了。
糟糕。
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出什麼的瞬間,鬆田陣平心下一沉。
他不是故意的,雖然聽起來很像推卸責任,但是,那一瞬間,被柔軟地呼喊著、停留在如此親昵的距離,於是,不自覺就想更接近一點。
想抹消僅剩的距離,於是不及反應的,這樣做了。
"抱歉……" 理智重新回籠的瞬間,匆忙放開她,言語凍僵了一樣生澀,幾乎說不出什麼流暢的句子。
下意識的,他慌亂去看那雙碧綠的眼眸,唯恐剛剛已經彌散的霧氣快速凝結、化為實質性的雨水溢落而出。
不過,出乎意料的,現在這池碧色湖泊重新恢複了清透。
連之前籠罩的陰霾都消散了。
甚至他看到清淺的笑意浮現出來,讓她不覺眼眸彎起,語氣算得上輕快地詢問∶"你之前就是在為難這個麼"
理矢現在的心情,確實陡然回升了。
原來如此。
忍俊不禁的,她輕輕笑了下,幾乎如釋重負地頷首∶"如果隻是想這樣做,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沿。“
"哈"鬆田陣平真的怔住了。
不過,欣快的情緒陡然湧出,讓他不及多想,下意識地將她擁入懷中,順著突降的驚喜感揚起唇角∶"所以理矢也……"
輕柔的親吻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感覺行動足以佐證自己的言語,她重新拉開距離,篤定地作出結論,"不過是你的話,也可以哦。"
"因為陣平你真的很重要嘛。"
不過意外的,對方原本帶笑的神色,在她說完之後,再次沉了下來。
i"…那是什麼意思"
她眨眨眼,有點茫然∶"指哪裡"
"很重要……所以就可以接受這樣做麼"鬆田陣平咬牙看著她,簡直要被氣笑了,"你該不會是覺得,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這樣做也沒關係"
"…特殊的朋友。"她加重了語氣強調。
在幾年前獲取到足夠信任,從單純實驗體的身份中脫離,得以憑借貝爾摩德的易容跟女明星參與組織之後,她絕對算得上見多識廣了。
所以當然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或許也是因為見得太多了,所以既不關心、也沒什麼興趣、隻感覺無聊。
但是,畢竟鬆田陣平是特殊的,如果他想把朋友關係變成戀愛關係,理矢稍作考慮,感覺也沒什麼特殊的。
反正不會有人能比他更接近了,什麼樣的關係,似平也隻有名義上的差彆而已。
所以現在感覺他胸膛起伏,不自覺收緊了擁抱的力度,似乎莫名氣得不輕,理矢真的困惑了。
試探性抬手摸了摸少年緊繃的俊秀的臉龐,她苦惱思索著,低聲歎氣∶"這是什麼表情啊,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還是說跟學長一樣,比較喜歡征服的感覺來炫耀一下……那也不是你的性格啊"
她一副"你是不是無理取鬨"的表情,完全毫無所覺的模樣。
鬆田陣平真的聽見了腦海裡一根弦清晰崩斷的聲音。
"才不是什麼征服……"反駁的話語,幾乎脫口而出,"我想保護你!"
笑意停滯了微不可察的瞬間,帶上了些許困惑,她眸光微閃∶"我有哪裡看起來需要保護嗎"
不小心真的說了出來,鬆田陣平懊惱地抿緊了唇。
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無聲默念著,那憤憤的、熾烈的情緒,此刻很快隨著呼吸一起平息下來,在他眼中凝結成更冷靜而堅決的神采。
不閃不避地看進她摻雜了複雜情緒的眼底,少年原本清朗的嗓音,因啞意變得艱澀起來∶
"你討厭人多的地點,看到穿著黑衣的男人會下意識緊張,除了那個必要的檢、查絕對不會主動踏進醫院,小時候根本不喜歡莎朗卻還是會收集她的信息……
"他們從來沒離開過,對吧"
"就算這樣,"感受到她無意識繃緊的姿態,卷發少年安撫地將她更深攬入懷中,語速放緩了,……即使如此,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麼"
理矢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狠狠攥緊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些發現又在他心中隱藏了多久。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暴露出來,他會在自己毫無所覺的時候,主動去接觸那片黑暗嗎
不由收緊了扣住他肩膀的力道,她幾乎難以控製忽然湧上的恐懼情緒∶………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確實不知道他們怎樣控製你,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樣的背景,也知道現在沒法幫上忙,"說著這樣的話,鬆田陣平卻陡然輕輕笑了起來,……但是理矢,你總不能讓我永遠躲著他們。"
事實上,她覺得自己可以。
隻要冒一點險,隻要付出一些代價,隻要等待一番時間。
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注視著,安靜地傾聽。
鬆田陣平回視著她,黑眸中是躍動的明亮的火光,嗓音低緩∶"你知道我之後會去考警校。
"如果單憑個人的力量沒法保護你,倚靠國家機關為後盾呢"
……我相信,"酸澀的感覺,幾乎引發了喉嚨的一陣疼痛,她不得不放輕了聲音,"陣平你,現在已經很可靠了。"
眨眼間,氤氳的水汽就完全遮住了視線,讓她幾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麵容。
但一如既往的,滑落的水珠被很快蹭開了。
與之前不同的在於,落在她眼尾的是柔和的、幾乎沒什麼重量的吻,被潤濕的嘴唇有著比指腹更溫和的熱度。
"彆哭麼……"苦惱地捧住她臉龐,鬆田陣平再次生出了熟悉的無措的感覺。
真是,還是完全沒辦法啊。
不過,晃神之間,微涼的親吻再次碰到了他唇角。
在他微訝的注視下,她露氣猶存的眼眸之中,那片碧綠的湖泊閃動著,顯露出了真實而生動的柔軟的神采。
伴隨著被接觸模糊了些、仍能分辨的含笑的嗓音。
“我會等著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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