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大夫對許沅頷首,看向許沅的眼中,較於之前隻為交際似的笑裡,多了幾分肯定和誠意。
他的手交替著在二人腕上診過,試了額溫,翻看眼球顏色,隨即展開針袋,取了銀針在二人頭、頸、胸幾處同時下針。
這樣同時間多部位分毫不差的施針手法,對於他而言卻不過是翻覆手的事。小四早已見識過他家少爺的技法,是以習以為常,另外三人卻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場合和氣氛不合適,許沅真想為之鼓掌喝彩。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床上二人的額頭沁出密密的帶著惡臭的汗珠。
“揩汗,不能讓汗液風乾或者回浸於體內。”
聽了淩大夫的話,紅蕊搶在許沅之前,從袖中掏出手帕上前依令執行。
待她揩拭乾淨退回,淩大夫便離開藤椅,邁一步抵至床沿,俯身上前。他的雙手伸至二人身前,中指與食指穩穩地夾住針柄,閃電似的迅速拔出銀針。自下而上,彈指之間已將二人身上所有銀針取下。同時,床上的病人似乎怕對不起他的一番辛苦,也伴著微弱的呻吟聲顫了顫眼皮,慢慢醒轉過來。
淩大夫這一番操作,乾淨、利落、準確、有效,許沅隻找到“行雲流水”這一個專業的詞語來形容,再多,就是對一串連貫動作的“賞心悅目”了。
至此,許沅真心折服於淩大夫技藝之嫻熟精湛。
看到淩大夫發際和鼻尖有薄汗,許沅忙從懷中取了錦帕,傾上前就要為之揩拭。
“吭……”紅蕊嗓子不舒服,捏著喉頭輕咳出來。
許沅忙把即將碰到淩大夫鼻頭的錦帕往回縮,收回手放低遞到他手邊:“淩大夫!”
許沅略帶尷尬的笑笑。她可沒想那麼多,避諱這避諱那,一堆沒用的陳規舊矩。
“謝謝!”淩大夫假裝不知,接過許沅手中的錦帕一邊輕輕擦拭鼻尖和發際的汗,一邊退離床沿,讓欣喜的犟丫頭靠過去切切的和床上二人淚眼相望。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姐姐請大夫來了,彆怕,啊!”犟丫頭話落,三人哭著緊緊的把手攥在一起。
許沅聯想到自己的兄長,他何嘗不是拚儘一切的寵著她護著她!
紅蕊見小姐眼圈兒泛紅動了容,適時上前挽著她出了左間。淩大夫和小四也跟著相繼回到正屋。
紅蕊和小四立在兩邊,許沅和淩大夫圍著脫漆圓桌,對坐在低矮的小兀凳上。
望著幾次欲言又止的淩大夫,許沅率先開口:
“淩大夫有什麼事?您和許沅之間不用客氣,請直接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