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一座清雋,質樸可愛的小院,毫不招眼的坐落在一戶又一戶的房屋之間。
院子不大,門外鄰著牆根是兩排青翠的鳳尾竹叢,門內院右撐有一柄茅亭,亭下有古舊方桌一張,桌上刻象棋盤格,邊上,有對棋石幾兩坐。
許沅扣響門扉,一個衣著棉麻常服的中年男子從屋內出來將木門開了一線,上下打量許沅和燕玄譽後,看向許沅問:“您找誰?”
“勞煩通稟朱老先生,有個孩子想投報老先生門下,向老先生求學。”
許沅不知眼前的是老夫子的弟子還是仆人,但禮多人不怪,她平日裡又不是那種拿喬作勢的人,所以言語、行為,都很得體。
“您找錯人了,這裡的主人家雖姓朱,但並不是什麼收徒教學的先生。請回吧!”
許沅已準備離開,卻看到了院正中的堂屋上“照晴”二字,她又看了茅亭一眼,見亭簷下懸著“寒洲”二字的竹額。
“我們並不是空手來的……”
“你帶什麼都沒用!我說了,這裡的主人不收什麼學生也不收什麼禮!”
許沅被打斷話,心裡惱火,但被她壓下去了。要擱早上,她得劈裡啪啦發作好一通給人噎回去。
“您先彆急著拒絕!麻煩您把這個東西拿給朱老先生過目一下。”
許沅說完,賈光就把小書箱交給那男子。
“你們在門外等著,我送去給先生。”
許沅感覺就過了四五分鐘的時間,那男子走出來:“二位請到院內,先生有事要問。”
賈光留在院外侯著,許沅牽了燕玄譽步到堂屋前麵,院子的正中。堂屋門前脫著兩雙皂靴,靴幫已無水漬,靴麵顏色比靴筒上略深,顯然還未風乾。
這老夫子有客還讓她和小不點進了院子,看來禮物是合他心意的。有戲~
“這幾本古籍我找了多年,已沒指望世上還有存本,卻不想今日竟能親眼看到~小姑娘,這書是你家中長輩藏品吧,怎麼舍得讓你拿來當禮物外送?”
“再珍貴的物品,也隻有在懂它的人麵前才有價值。古書雖是孤本,千金難得,但落在不識字的老嫗手裡,和包茶點的紙張沒什麼兩樣,不過是點火的好引子而已。但在夫子手上就不一樣了,在夫子手上,古籍才能發聲才能活過來。”
屋內的人沒想到她這麼回話,似是被說愣了,過了兩吸方才開口:“你說,古籍會發聲?還會活過來?“
“是!古籍乃先賢耗儘心血,書就一生所見所聞所悟,我等凡人翻閱,不過當識字當看故事一解閒時而已,但如夫子這般胸有浩瀚者品讀,自能跨越時空的樊籠,與聖哲對話,融古通今,另起新章。”
“你的話,和彆人很是不同。”
許沅心想:當然不同,這話我可想了—路呢。
屋內的人沉吟了一會兒,複出聲道:“這幾本書,確實是我覓求多年而不得,我也確實是不舍還給姑娘...但是,我已二十多年不收學生不教學問跟不上現在的風尚了,且已經年老智衰,隻怕收了那孩子反誤了他的前途。”
聽這意思,這是要拒絕了?
許沅垂下眼眸,聽屋內人接著說:“望姑娘能割愛,老朽願意拿金銀玉帛等一切相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