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餿主意(1 / 2)

料峭春歸 陌上阿九 3899 字 7個月前

“想!”

“可我已經表明不收學生,那是你家姊吧?因為我不收你她都生氣了。”行知說是個姑娘領著個孩子,他以為是大孩子,沒料到是這樣的小孩子。

朱啟颺雖是白發暮顏,但麵相和善,眉眼帶笑。

燕玄譽因為他的笑,覺得師傅說的是真的。

“不是家姊,是我師傅!師傅不是衝夫子生氣,師傅是生我的氣。也不是生我的氣,師傅其實是心疼我,怕我又生出是我笨所以沒被夫子收下的想法,故意說成是夫子的不是。師傅在來的路上還告訴我說,夫子是個很有學問很有品德的人,如果夫子沒收下我,並不是我不好,也不是夫子不好、嫌棄我,是因為夫子自己有選擇學生的標準。師傅真的不是心存冒犯,請夫子不要怪我師傅!”

許沅承認,她狂躁的心情被小不點的話安撫下來了。她沒想到,他能獨立說這麼一大段話,而且條理清晰,邏輯嚴密。

“嗯?小姑娘,你也覺得他笨嗎?”

“哼,這小不點隻是單純而已,若他都笨,那這天下就沒聰明的人了。”

“普天下隻有笨的老師,沒有笨的學生。這書是你私下拿的吧,賭了氣放在這裡,不怕回去沒法和家中長輩交代?”

“這書,有兩本是我無意間淘來的。”其實不是,是之前的一些散碎記憶讓她留心找來的。

“至於竹簡的那卷,是我父親的。我敢拿出來,是因為我父親如今是個踐行者,這卷古籍,他隻怕一時半會兒沒時間看了。我說了,這些書,隻有在知識的傳播者手上,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價值,所以,是該留給夫子。至於夫子是要解析、教授,著文,都是夫子的事。我父親若知道這本書是給了夫子,想來隻會覺得欣慰而非扼歎。再說了,再精妙的講義,再高深的理論,隻一味留在書裡留在口中又有何用,自要人去施行去實踐,所謂經世之學,並不是置之高架就能治政利民。我父親,不是羨魚臨淵者,他是涉水躬身摸索捉捕的人。”

“涉水的人,會被泥沙汙濁被銳石紮傷的。”

“汙濁的是泥沙而已,水下自有淤塗也能逢清流,多少泥沙汙垢,都會被清流衝刷滌淨。不能死人的傷,即使邊潰爛也會邊生長,隻要傷者清理得及時擦拭得乾淨,那傷總會有合攏之日。“

屋外的潮濕空氣那麼冷,朱鹹飆的心裡卻像燃了盆碳火,熱烘烘暖融融。

“可若—直遇到的都是沙石,所處的環境本身就臭爛呢?“

“那就瞠平踩實那沙石讓泥沉澱,讓清水一點點滿漫。那就腐身為土,生一株草,長一朵花,植一棵樹,讓芬芳從骨頭裡綻放出來。“

“哈哈哈,多麼天真的想法。”朱鹹飆嘴裡諷刺,乾涸的眼裡卻湧上—股溫熱。

“夫子想說的其實是無知是愚蠢是可笑吧,但縱然覺得諷刺覺得淒涼,夫子心底所秉承所抱守的,何嘗不是這份近乎湮滅的微光?”

“你年紀輕輕,哪裡就見過這樣的踐行者!”朱放飆覺得遺憾,為這小姑娘遺憾。那樣的人,他教過,見過,失去過。一個個衝他無悔的笑著遠去,再沒回來......

“我見過!正是因為見過,所以不許自己漠視不許自己冷然。這樣的人,以前有,現在有,以後還會有!“

“現在有?你說的是你父親?“

“不止我父親。如夫子一樣隱居紅塵的我不知道有多少,如嵇康那般遠遁江湖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但當今朝上,亓王、大理寺少卿都是這樣的人,不止他倆,我相信下邊還有這樣的人,因為下邊還有這樣的人,所以亓王和大理寺少卿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化險為夷,才能依舊佇立於朝中。”

“老夫糊塗了,那兩個,可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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