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以為已經出門走遠了的時候,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右窗角落那邊響起。
掌櫃的看過去,不是那姑娘是誰。
不似其它客人一副我在你這裡消費是對你們恩賜一樣一臉倨傲,頤指氣使。她眉眼間沒有一絲輕漫,說話的時候會看著對方的眼睛,即使對方隻是個端盤子跑腿子的店小二。
選好菜,大春退一步欠身,她輕輕點了下頭。大春走開,她才把頭轉向窗那邊。
大春將單子放到他櫃台上撩開隔簾進後廚報菜。他拿起掃一眼,心下詫異不由得看了那姑娘一眼。
她選的菜,不是店裡的主打和招牌,但卻很是考驗廚子手藝。他們自己不推,但卻一直是菜單上的菜,自然是因為大師傅水準極高,是大廚和他們都極自信甚至自傲的私品。
這種菜材料嚴選,火候考究。
所以不怪他看著單子有種自家寶貝被彆人看見閃光點了的詫異和竊喜。
大春報完菜出來忙活,路過旁邊,竟主動上前提壺執杯為那姑娘倒茶。
要知道,他們一天腳下不停的忙,臉上堆著的,除了假笑就是賠笑,正經的都忙不過來,有點空閒恨不得找堵牆靠著歇歇,哪裡願意分難得的喘息時間去和一個可能就關照一回說不上兩句話沒得個正眼的誰虛與委蛇。
那姑娘聽到動靜回頭,沒有阻止大春為其倒茶,等大春放下茶壺茶杯,就含笑頷首致意“謝謝!”
大春欠著腰退開繼續去忙彆的。
那姑娘沒有半分猶豫與眄視,也不曾顯出哪怕是一絲絲的為難或勉強。她神色如常,自然而然的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茶進了嘴裡,便見她眉心微蹙,臉上一僵。
他在心裡數著一~二~三
數三過了,那姑娘竟沒有嫌惡的把茶啐吐出來。
她平時飲的茶想來必然是上品,所以他們的茶一入口,她就彆出了好壞、優次。
難得的是,她嘗出來後依然一點一點咽下,沒有噴吐出來顯擺自己貴雅有品,更沒依侍自己優越的條件和不凡的見識對他們發難。
後廚吆喝一聲,傳菜。
那姑娘一樣一樣吃過,終於,她麵上露出了滿足與享受的神情。
她會點菜,更會品菜。不知是老饕還是行家裡手,亦或是飲食有專門的大廚負責之身份高貴者。
初嘗一遍,她便放下筷子,盛了湯,舀一勺放到嘴邊吹一吹送進嘴裡。
還好,沒失手,這味湯也點對了。
他看她的表情,猜測她大概是這麼想的。
用了湯,她才接著慢慢吃菜。
有人結賬,他不得不收回注意力,結算收銀。等忙過去再抬頭,那姑娘已經吃好,桌上盤盤碟碟已經不在。隻還留著茶水。
旁邊有幾個食客邊吃邊扯閒話,說的是季家姑娘被退婚的事。
這事他也聽說了,今天才發生的。那個被退婚的姑娘,還是城中瞿謝街豪富季當家的堂妹。
此事發生不過半天,城內外卻早傳得沸沸揚揚,人儘皆知了。
那姑娘留神聽著,臉色漸漸凝重,甚至現出慍色。
她情緒變化如此之快如此之大,難不成,她與那季小姐交好?是閨中密友?
又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那被閒話的當事人———季小姐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