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城,薑氏就帶著孩子們下了馬車。
沒有過多言語和告彆,幾句和往常一樣的叮囑。
“姐,真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樊大人是個不錯的少年郎,你以後莫要和他總鬨彆扭,京城裡可不少女兒家都惦記著他呢……”
“……”
明明不是告彆,卻勝似告彆。
方瑤隻能忍下鼻尖的酸澀,不停點頭。
那邊兒的楊高不停地朝這裡張望,薑氏扭頭看了看他,又衝他揮揮手。
楊高無知無覺地憨笑起來,也跟著揮手。
“好了,大寶,小妹,走了。”
薑氏一手抱起小妹,一手挽著包袱,大寶就牽著她的衣角,愈行愈遠,最後消失在人群中。
楊高這才察覺出不對味兒來了,連忙跳下車板子,頂著上下跳躍的大肚子急忙跑了過來。
“薑嬸子她去哪兒啊?怎的不和我們一起?”
方瑤淡淡道:“我姐的娘家就在這兒,她回來可不得回去看看嘛,怎麼?你也要去啊?”
楊高張了張嘴,覺得的確不合適跟著一起去,訕訕地摸了摸腦袋,轉身往回走。
車隊再次前行,直奔客棧。
躲在角落裡的薑氏,看著車隊漸漸離去,才有牽著孩子,再次來到大路上,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和在長漓一樣,這次樊辰也是找了個場地不算大,但條件不錯的客棧包場。
至於七公主,怎麼都不肯去驛站,非要寸步不離地黏著他們。
薑氏和孩子不在,方瑤單獨一間房。
屏風、洗浴的木桶、熱水,還有熏香。
方瑤好好泡了個熱水澡後,整個人都格外的神清氣爽。
起身後,她換上乾淨衣裳,又擰乾了頭發。
忙完這些,方瑤有些孤寂地轉了一圈,才翻出冊子。
沒人在旁邊,她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打開冊子仔細翻看。
總是被卷成一個卷兒的冊子,被隨意攤開後瞬間變得無比平整,毫無褶皺。
方瑤用手指摩挲了幾下,翻開來看。
她的雙眸微微瞪大。
冊子上沒有出現新的畫麵,但那坨最後出來的墨團子卻不像以往那般,靜靜地蟄伏起來,反而像淌開的墨汁,慢慢像四周溢散。
方瑤的心臟怦怦直跳,墨蠱蟲如此反常,這昌西城可能真的有異樣。
隻是為何沒有新的畫麵呢?
她不由探出手,指腹輕輕摩挲著流動的墨蠱蟲,竟有一股熱燙之感。
門外敲門聲終於響起。
方瑤連忙收起冊子,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開門。
外麵果然是樊辰。
她連忙讓他進來,小心關上房門,壓低聲音問:“你的懸鏡呢,看出什麼了嗎?是不是在蒼嶺寺的那裡?”
樊辰擰眉:“和上次一樣,懸鏡顯示附近有異,但卻無法確認具體方位。”
方瑤一臉果然如此。
她有些懊喪道:“不該進城的,應該直接去蒼嶺寺看看,說不定就在那處,這一來又要耽誤一天。”
樊辰卻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誰說的,今天晚上就去國公府問個清楚,他們請柬都發過來了。”
方瑤打開包袱,裡麵是一套嶄新的小廝衣裳。
隨即她抬頭詫異道:“你這麼快就跟他們表明身份了?”
樊辰搖頭:“是他們自己找來的,那個縣馬爺不簡單……”
……
國公府。
書房。
江文傑有些緊張地站在太師椅前。
片刻後,高家從衙門回來的仆役急急趕來,衝太師椅上悠閒喝茶的中年男子道:“國公爺,是真的,城裡有家客棧今日有朝官入住,登記的牌子就是兵部侍郎!”
“啊……”
江文傑心中微微一跳,麵上卻露出些許失望。
他傍晚回城時看到那些車隊,特意暗中觀察過一番。
其中一輛四輪車隊與其他格外車輛不同,拉車的馬匹都是曾經軍營裡驃騎將軍才有資格用的戰馬。
他敏銳地察覺到,車隊裡定有身份不同尋常之人,立刻製止了手下的嗬斥,隨即便立刻派人去衙門和驛站等著。
隻要他們入住,客棧的掌櫃就需要將入住者的名冊報上來,到時來人是誰,即便不能一清二楚,但也能猜出個**不離十。
來人很是令他意外,不過他也沒想到,能用上這麼好戰馬的人,隻是一個小小的兵部侍郎。
然而半靠在太師椅上,昏昏欲睡的葉國公卻突然精神一振,重新問了一遍:“你說是誰?”
仆役嚇了跳,回道:“兵部侍郎兼安撫使,樊辰……樊大人。”
“好,很好。”
葉國公似乎心情不錯,連忙派人去給樊辰下發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