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14所的工程師們來說,目前的情況大體上算是喜憂參半。
一號吊艙的成功算是一個兜底,至少讓大家確定自己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因此現在二號吊艙麵對的最多也就是個工程設計問題,甚至還有可能是製造或者裝配工藝之類的小毛病。
這就要等到測試數據和高炮團那邊的雷達數據都拿回來之後再慢慢檢查了。
不過對於常浩南來說,做到這一步顯然是不夠的
之前剛到14所的時候,他就用係統分析了那個被繳獲吊艙的工作原理,所以這一步肯定不會出錯,而真正代表他本人工作的正是那個縮小版本的二號吊艙。
所以無論如何,他還是希望能迅速解決掉其中的問題。
大約20分鐘之後,完成測試的713號機穩穩降落在閻良機場的跑道上。
很快,一大一小兩個吊艙就被地勤人員拆下來,並轉移到一個專門安排給14所用於試驗的車間內。
隨後郭林等人開始拆卸吊艙,並檢查其中的元器件安裝是否存在問題,而常浩南和徐洋則取下來了飛機上的測試設備。
它可以忠實地記錄在剛剛的整個飛行過程中,各個機載設備的工作情況。
前麵兩輪測試,也就是啟動一號吊艙進行乾擾的時候,全程一切正常。
而當二號吊艙開啟之後,情況卻變得非常奇怪。
剛一開始,也就是吊艙還沒有捕獲到射向自己的雷達波時,數據依舊是正常的。
這說明在通電啟動這一步並沒有出問題。
但是,當飛機進入到炮瞄雷達的探測範圍,乾擾吊艙真正進入工作狀態之後,信號接收端就出現了異常。
第三輪和第四輪測試都是如此。
而且隨著與雷達本體距離的接近,或者說,隨著乾擾機發射能量的增加,吊艙接收端記錄到的信號就越來越混亂。
“常博。”
就在常浩南皺著眉頭緊盯著屏幕上的信號圖譜觀察時,徐洋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把接收機最後一分鐘的那段信號放大看看。”
常浩南關於信號與控製這塊的內容其實是重生之後才慢慢自學的。
當然,得益於係統在幾次相關項目中給予的知識,對於一般的應用問題,他都能夠遊刃有餘地處理。
但是跟徐洋這樣科班出身的人相比,在基本功訓練方麵還是稍有不足。
就比如現在,需要從一堆複雜的線條中找到真正有問題的部分,常浩南就未必能反應的更快。
不過他這人有一個優點,就是能聽進去彆人的話。
所以馬上就按照徐洋的要求,放大並處理了後兩輪測試的最後一分鐘記錄。
“看這裡。”
徐洋伸手指向了其中一條曲線:
“這條曲線,最開始的時候幅度很低,幾乎都看不到,但是從出現開始的每一個周期都會增強,到最後甚至跟接收機接收到的炮瞄雷達波強度差不多。”
被她這麼抽絲剝繭地一說,常浩南也馬上抓住了要領:
“所以是它對整個吊艙的輸入信號產生了乾擾,導致輸出信號異常,對雷達的乾擾效果變差……”
“等等,這是個自激振蕩信號?”
“沒錯。”
徐洋打了個響指:
“所以情況已經很明確,問題不是出在元器件上麵,可以讓郭工他們那邊不用繼續查了。”
“呼——”
常浩南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然後把另一邊正熱火朝天分析電路板的郭林等人給叫了過來。
如果隻是一個簡單的乾擾信號,那麼其實有無數種可能的來源。
比如drfm裡麵的某個部分工藝不行,或者是在頻分多通道采樣過程中,某一路的采樣時鐘出了問題等等。
但這些問題都不可能製造出一個正反饋的自激振蕩信號。
唯一的可能是,吊艙收發天線之間的隔離度不夠高,發射機發射的大功率乾擾信號,從接收天線耦合進入了接收機。
14所那邊的人也都是科班出身,儘管如果讓他們自己找問題不會像徐洋那樣一眼看出來,但在有了解釋的情況下也絕對不難理解常浩南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
郭林也是一臉意外地捋了捋頭發:
“可是我們明明已經做了極化隔離?”
所謂極化隔離,就是讓收發天線之間以正交方式布置,一個垂直極化,另一個水平極化,理論上講,這樣的兩個天線之間信號之間就不會相互串擾。
不過因為落實到工程上麵不可能做到真正完美的正交極化,所以還是會受到一些影響。
“說明咱們的極化隔離度不夠高,等到載機與雷達天線之間的距離接近到一定程度時,發射機的功率就會燒穿極化隔離,影響到接收天線的正常工作。”
浩南放下手中的鼠標,看著不遠處放著的一號吊艙回答道:
“而且我也明白雷神公司為什麼要把吊艙設計成這麼大的尺寸了……”
“確實……”
最早提出這個問題,也一直被困擾著的徐洋也露出一臉了然的神情:
“他們也解決不了極化隔離的問題,所以用了最簡單粗暴的物理隔離方式,隻要我收發天線之間的距離足夠遠,那就不怕被影響到。”
既然問題已經明確,那接下來就是想解決辦法了。
其實思路倒也順理成章。
畢竟常用的收發隔離方式其實一共也就隻有三種。
空間隔離、極化隔離和時間隔離。
第一種因為吊艙的體積所限而在物理上無法做到,第二種則因為技術問題不能實現,那自然而然地,就剩下第三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