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幾分鐘內,飛機從滑行道一路順暢地進入跑道,然後逐漸加速、抬頭、起飛……
除了爬升過程中稍微有些令人不適之外,一直到進入平飛,瓊吉特都沒有感受到記憶中那種令人耳膜快要炸裂的尖銳噪聲。
低沉的轟鳴聲當然不可避免,但是就直觀體驗而言卻好了不止半點。
“是客艙隔音做得好?”
自然而然地,他第一個想法是探過身去,摸了一下旁邊的客艙內壁。
那自然是不可能摸出個一二來的。
就算飛機機體上用了什麼黑科技,也必定是放在外部硬殼或者中間的夾層,內部的襯套,包括內層的舷窗玻璃很多情況下甚至會被劃分到“裝飾材料”那個品類裡麵。
“瓊吉特先生,我們的飛機乘坐體驗還不錯吧?”
高全看到瓊吉特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的新奇反應,便知道後者是被客艙內的噪音水平給震驚到了。
實際上,就算是他,在新舟60的03號全狀態原型機第一次試飛時,也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了什麼問題……
運7這個飛機本來就是鎬京這邊生產的,他還沒轉到行政崗位上的時候,就負責過這個型號的一些技術工作,而且平時出差也沒少坐過去的老運7,自然清楚一架正常的渦槳客機在飛行,尤其是起飛和爬升發動機全力輸出時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麵。
然而當時他甚至就站在機翼外側不遠的地方,都沒有感受到那種令人極度不適的轟鳴聲。
“啊……這……確實不錯。”
瓊吉特也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表現實在有點丟人,趕緊恢複到一開始的狀態,但過了幾秒之後,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道:
“你們是在飛機的機身上用了什麼特殊的隔音材料麼?”
總算等到這個問題的高全當然明白對方在擔心什麼。
作為航空公司一方的代表,他雖然驚訝於這架飛機的安靜,但如果非要跟成本之間二選一的話,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一切成本最終都會轉移到旅客身上。
而會乘坐他們這種支線航空的,都屬於價格敏感型客戶,決然不可能為了一個半小時的旅途舒適性而接受票價增長。
因此他第一句話就打消了瓊吉特的顧慮。
“在機身結構和材料方麵,我們和全世界絕大多數客機一樣,使用普通的附加蜂窩夾層結構隔音材料,並不會帶來額外的成本和維護難度。”
後者果然鬆了口氣。
在不增加成本的情況下,提高舒適度當然是百分之百的好事。
緊接著,高全才繼續解釋道:
“市麵上其它幾種典型的渦槳客機,平飛時艙內的峰值噪聲,也就是我們現在這個位置的噪聲大概在80分貝上下,起飛時則可能達到85分貝以上,單論這個數據實際上並不比使用渦扇發動機的客機更大,但渦槳發動機的噪音頻率更寬,容易導致人體嚴重不適的是其中的中低頻部分,而一般的隔音材料反而隻能過濾高頻噪聲,所以旅客的乘坐體驗感很差。”
“而我們這架飛機采用了仿生學的螺旋槳設計,再結合一些其他的控製手段,能夠把噪音峰值降低2-3個分貝,並且重點降低中低頻,至於效果麼,我想瓊吉特先生您已經體驗到了。”
“生物什麼?”
仿生學這樣一個詞對於隻是被臨時拉過來的泰語翻譯而言實在是過於離譜了,不得已隻好翻譯成英語,而瑞吉特顯然對於這樣一個非常用名詞並不熟悉,隻是聽懂了最前麵的bio-詞根。
“哦,就是在螺旋槳靠外側的前緣設計了一層和貓頭鷹羽毛類似的梳齒結構,可以明顯削弱2khz以下的風扇的寬頻噪聲,您如果感興趣的話,等會下了飛機可以仔細看一看我們的螺旋槳設計。”
這種梳齒結構的設計需要非常精妙,還需要和螺旋槳以及發動機本身進行適配,並不是那麼容易學走的。
而且瑞吉特不過是個航空公司的職業經理人而已。
更重要的是,這種梳齒結構前緣實際上會對螺旋槳的效率產生影響,因此並不能完全按照靜音要求進行優化,如果隨便抄一個差不多的上去,綜合性能反而有可能適得其反。
實際上,真正讓這架飛機噪音降低的,是高全剛剛語焉不詳的那部分——
在常浩南開發出主動機翼顫振控製的邏輯之後,他很快開始考慮如何把相關思路擴展到其它領域。
而眾所周知,振動和噪音本質上是一回事。
既然可以采集機翼顫振數據再通過主動施加不同相位的振動進行控製,那麼對於更加規律的聲波自然也能照章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