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君子之交淡如水,方能做一世朋友。
方嬤嬤說道:“二夫人懂得明哲保身,她或許不會協助王妃裁剪用度。”
顧玖搖頭,“我倒不這麼看。一旦王爺下令裁剪王府用度,二夫人發現無法阻止此事,定會果斷調轉牆頭,主動協助王妃。”
“若是二夫人果真協助王妃裁剪用度,不知道她會怎麼做。”
……
王府上下所有人,都盯著碧璽閣。
都知道王爺在查賬。
萬一賬本有問題,會不會牽連到自己頭上?
這個時候大家還沒想到王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逼著寧王同意裁剪用度。
倒是歐陽芙,隱約察覺到王妃裴氏的用意。
她去見沈側妃,說了自己的擔心。
沈側妃一聽,還真有這個可能。
她叮囑歐陽芙,“此事先彆聲張,本側妃先去碧璽閣看看。”
……
碧璽閣內。
十幾個賬房先生拿著算盤,劈裡啪啦盤賬。
寧王則在隔壁花廳喝著酒,聽著小曲。
裴氏不放心,則留在偏廳盯著賬房。
下人稟報,說是沈側妃拜見。
裴氏不悅,“她來做什麼?這裡沒她的事,叫她回去。”
“沈側妃說,得知王爺查賬,她想看看有沒有她能幫上忙的地方。”
裴氏嗤笑一聲,“告訴她,這裡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叫她回房待著,彆沒事就往外跑。”
下人領命而去。
裴氏心中記了沈側妃一筆。
沈側妃站在碧璽閣院門口,吃了一記硬邦邦的閉門羹,卻沒有生氣。
此刻,她可以篤定,歐陽芙的猜測是真的。
裴氏果然是想借王爺的手裁剪王府用度。
沈側妃冷哼一聲,帶著人果斷離去。同時暗中吩咐人,前往客院見湖陽郡主。
這個時候不祭出湖陽郡主這根攪屎棍,要等何時。
湖陽郡主是寧王的胞妹,由她出麵,比任何人都強。
沈側妃偷偷一笑,她倒是要看看,湖陽郡主破壞了裴氏的計劃後,裴氏會不會氣得發瘋。
天色已暗,十幾個賬房在家令的帶領下,終於將最近半年的賬目都弄清楚。
王府家令將總賬交給寧王過目。
寧王揮手,叫伶人退下。
他一頁頁地翻著賬目,眉頭越皺越緊。
“本王采買伶人,有花到七千兩銀子?”
王府家令躬身說道:“這隻是伶人的身價銀子,還沒算其餘費用。”
寧王哼了一聲,“這些戲子,身份低賤,身價倒是不便宜。等等,本王這個月喝花酒,有喝到五千兩?”
“不敢欺瞞王爺,的確有五千兩。這已經算是少的,都因為王爺這月出門不多。像是去年,最多的時候,王爺一個月喝花酒就能花費三五萬兩。”
裴氏聞言,板著臉說道:“王爺好歹節省些。把錢浪費在那些賤人身上,還不如還了戶部的積欠。”
寧王不高興了,“本王喝點花酒又怎樣?本王高興。”
他繼續往下翻,哎呦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光一個正月,沒乾什麼事,王府就開銷了五萬兩。
二月馬上要完了,算上還戶部積欠的銀子,王府已經開銷了十多萬兩銀子。
難怪這銀子不夠花,開銷著實大了點。
他懶得看開銷,直接翻到後麵看盈餘。
年終收益,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糧食,還有一部分則積壓在貨物上麵。
真正的現銀其實還不到二十萬兩。
光是正月二月,就已經開銷了十幾萬兩,馬上三月天氣熱起來,又是一大筆開銷。
難怪裴氏開始叫窮,說是沒錢了。
寧王合上賬本,“這樣下去不行啊。得開源節流。”
裴氏一聽,正中下懷。
她趕忙說道:“王爺,開源非一朝一夕之功,得慢慢籌謀。唯有節流,是目前能夠做到的。”
寧王看著裴氏,正想問如何節流,下人就來稟報,說是湖陽郡主求見。
裴氏蹙眉,“湖陽妹妹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自陳駙馬過世後,寧王對湖陽郡主也多了一份憐惜。
年紀輕輕,死了男人,外加男人一大家子,湖陽也不容易。
於是下令,“將郡主請進來。”
裴氏不悅,湖陽這根攪屎棍,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湖陽郡主被請到偏廳,麵對自家哥哥,她是半點不客氣。
“王兄,我聽人說你在盤賬。難道府中傳言是真的?”
寧王有些懵,“什麼傳言?”
湖陽郡主朗聲說道:“府中都在說,王兄突然想到盤賬,都是嫂嫂慫恿,目的就是為了裁剪府中用度。”
“胡說八道!”
裴氏氣得心口一陣陣發痛。
湖陽郡主,果然名不虛傳,一根上好的攪屎棍。
“湖陽,你不知道內情,就不要胡說八道。還有,到底是誰在府中編排謠言?本王妃查出此人,定要將她杖斃。”
湖陽郡主一委屈,就哭了起來,“王兄,你看嫂嫂凶我。我知道,駙馬沒了,陳家也沒了,我又欠了戶部好多錢,根本還不起。所以大家都不待見我,都當我是累贅。
嫂嫂要裁剪府中用度,必定是因我而起。前幾日,我問嫂嫂要點錢給駙馬做法事,嫂嫂就說府中沒錢。
我沒隻想到,嫂嫂會因為此事,就要裁剪府中用度。若是嫂嫂是想借機趕走我,何必如此麻煩,不如直說。”
裴氏氣了個倒仰,她怒斥湖陽,“彆往你臉上貼金。就你,還不至於讓本王妃大動肝火。”
湖陽郡主哭哭啼啼,她也不管裴氏說了什麼,反正就是哭。
她一邊哭,一邊說道:“王雄,我知道自己是個累贅。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如今我除了依靠王兄,我還能靠誰?
若是王兄也不待見我,不樂意我白吃白住,糟蹋了王府的錢糧,那我,我就命人將郡主府賣了換錢。”
“請王爺明鑒,妾身絕沒有要將湖陽趕出府邸的想法。一定是有人在湖陽妹妹耳邊進了讒言,讓她生了誤會。”
裴氏望著寧王,盼著寧王能信她的話,也能替她說幾句公道話。
寧王板著臉,不怒自威,“湖陽,你先告訴本王,那些傳言你聽誰說的?”
湖陽擦乾眼淚,“府中下人都在議論,難道王兄不知道嗎?嫂嫂想要裁剪王府用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回,正好借著我的事情達成目的。嫂嫂果然好算計。”
呸!
裴氏對湖陽各種鄙夷。還真敢往臉上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