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劉詔同寧王,分彆遭遇伏擊。
都是在他們必經的路上。
好在,有驚無險,都沒受傷。
顧玖陰沉著一張臉,盯著劉詔喝下養生湯。
劉詔莫名的就有點心虛。
顧玖不笑的樣子,很有威懾力。
他再次說道:“我沒受傷。”
顧玖哼了一聲,“這次沒受傷,不代表下次沒受傷。說吧,你和父王到底什麼打算?”
劉詔說道:“沒有打算。這事我們父王早已經罷手,沒有繼續查下去。所有的材料,都交給了金吾衛,由金吾衛,少府獄丞在調查此事。”
“放屁!”
這話哄哄彆人還成,顧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你和父王同一天,不同地點遭遇伏擊。這事我聽著怎麼像是計劃好的。伏擊你們的人,不會是你和父王花錢請來的吧。”
劉詔白了她一眼,“胡說八道。本公子很閒嗎,自己花錢請人伏擊自己,我又不是活膩了。”
“你是沒有活膩,可是你嫌其他人活的時間太長。”
顧玖很不高興,劉詔是在行險。
劉詔笑了起來,一把摟住她,“你真的想多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那幫人狗急跳牆,想要取我和父王的項上人頭。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顧玖一把推開他,麵色狐疑地盯著他,“真不是你和父王在唱雙簧?”
劉詔肯定地說道:“天地良心,我騙任何人也不會騙你。”
劉詔眼神特彆真誠,就差賭咒發誓。
顧玖皺眉,問道:“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事情,刺激到對方?”
劉詔輕描淡寫地說道:“前兩天,父王到宮裡溜達了一圈。估計是因為這件事,那幫人受了刺激。我與父王遭遇伏擊的事情,已經報給金吾衛,會由金吾衛報給皇祖父知曉。”
顧玖沉著臉,“事情不能這麼僵持下去。此案波及太大,已經不僅僅是宮廷。從京城到地方,又從地方反饋到朝堂。朝堂上已經有反對的聲音出現。如果沒有把握連根拔除,那麼隻能選擇見好就收。”
見劉詔不為所動,顧玖繼續說道:“不能為了那幫見不得光的人,將所有人都得罪。天子已經瘋了,因為恐懼而瘋狂。但是我們不能瘋狂。除非你有把握將對方連根拔起,還要斬草除根。”
劉詔蹙眉。
顧玖抓著他的手,“你現在隻是皇孫,你手中權柄有限,你不可能隨心所欲行事。陛下也不可能支持你來查案。
你沒有辦案的權利,全靠自己的力量私下裡查案子,沒用的。想要徹底剪除這幫人,必須整合所有的力量,保證一擊必中。
我們要等,耐心地等待。蓋子已經掀開,那幫人猶如過街老鼠,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地行事。
而且你已經抓住了他們的尾巴,等他幾年,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再將他連根拔起也不遲。”
劉詔盯著她,“你真的這麼想?”
顧玖望著他,“我也想打蛇打七寸,一次解決問題。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行。至少這一次無法做到。
我們見好就收,李家已經完了,李德妃也完了一半。你知道嗎,我擔心你。
我不想生活在恐懼中,不想吃飯喝水之前都要想一想,有沒有被人下毒?不想出門的時候,也要擔心會不會有人伏擊。答應我,保重自己。”
劉詔板著臉,“見好就收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收手之前,必須將那幫人打痛,打怕,他們才不敢冒然行動。”
顧玖緊張地看著他,“你想怎麼做?”
“當然是殺人!”
劉詔言簡意賅,卻殺氣騰騰。
顧玖隻說了一句,“不要以身犯險。”
……
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連著半個月,菜市口每天都在殺人,殺得屍山血海。
伶人,娼妓,太監,宮女,官員,不分身份高低,每天都有人被押到菜市場斬首示眾。
京城百姓,一開始還挺有興趣跑到菜市場湊個熱鬨。
可是當殺人持續了五天,十天,每個人都變得麻木。
事不關己的小百姓也感到了恐懼。
到後來,無人跑菜市場湊熱鬨看稀奇。
唯有收屍人默默地來,又默默地離開。
恐懼的氣氛在京城的上空蔓延。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有幾人能承受這種高壓。
高壓下去,非逼得人造反不可。
朝堂開始了大討論,開撕博弈。
用各種辦法勸阻天子。
實在是勸阻不了,就施壓。
看什麼施壓?
當然是靠天災人禍,靠兵事施壓。
唯有這些關乎大周江山社稷的大問題擺在眼前,才能讓天子從恐懼中掙紮出來,停下手中的屠刀。
當天子的目光從拐子案轉移到天災人禍上麵,朝臣們,不分文武,齊齊鬆了一口氣。
慶幸天子神智還在,沒有徹底瘋癲。
政務擺在眼前,天子不得不冷靜下來。
菜市場的血腥味漸漸散去,京城的上空漸漸明亮,重新放晴。
從高官權貴到市井小民,都偷偷鬆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窒息一般的生活。
興慶宮,天子身邊伺候的人換了很多新麵孔。
陳大昌就像是定海神針,依舊在天子身邊伺候,依舊是天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陳大昌順利通過了調查和諸多考驗,雖然這期間損失不少,好在結果是好的。
十來個成年皇子排排站,站在大殿內,聆聽聖訓。
天子難得和顏悅色,對眾多兒子們講述著大道理,小家常。
經此一事,天子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看著諸多皇子的目光,也沒有過去那麼嫌棄。
寧王偷偷鬆了一口氣,老頭子好歹恢複了一點神智,可喜可賀。
不過寧王並沒有高興太長時間。
天子還是那個天子,素來記仇。
恩義可以忘記,仇恨絕對不能忘記。
天子可沒忘記寧王揭開蓋子的事情。
天子非常隨意的找了個借口,“將寧王拖下去,仗打二十板子,重重地打。”
寧王張嘴要叫冤屈,可是嘴巴剛張開,就被幾個手腳麻利的小黃門用毛巾堵住了嘴巴。
小黃門七手八腳,將寧王抬下去。
很快大殿外麵就響起了筍子炒肉的聲音。
眾位皇子齊齊一哆嗦,寧王真慘。
天子的目光,從每個兒子的臉上掃過。
目光充滿了探究,好奇,評估。
皇子們惴惴不安,心裡頭打鼓。
等到寧王打完板子,半死不活地被抬進大殿,天子才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天子要求每個成年皇子出京城,巡視地方。
此言一出,皇子們震驚。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大周朝曆來不許皇子們出京。
天子改祖宗規矩,竟然要將皇子們放到地方,這合適嗎?
寧王撐著一口氣,心頭大叫一聲:我艸!
之前還說老頭子恢複了一點神智,結果轉眼就被打臉。
要知道天子已經老了,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意外。
這個時候安排成年皇子出京巡視地方,這一去,少說半年一年。
要是這期間,天子沒了,成年皇子們都不在京城,隻怕天地都會變色。
屆時,皇位歸誰?
難不成天子還惦記著小皇子?
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