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地站在門口,看著隔壁搶瘋的場麵,眉頭緊皺。
大夫人叫他們到這邊集市上開分店,一定是腦子進水了吧。
這些人一看就沒錢,這邊開分店能有什麼賺頭啊。
改天他要找機會和王府的管事說說,讓管事給王妃娘娘進言,讓大夫人彆想一出是一出。
看吧,這都開門快一個時辰了,還沒有一樁生意上門。
開業第一天就要掛零蛋,哼哼,他倒是要看看大夫人有什麼臉麵說自己做生意從未虧過。
主婦們經過一早上的奮鬥,終於搶購到自己心儀農副產品。
她們提著籃子,艱難的從人群中鑽出來。
頭發亂了,衣服也亂了,這一切難掩她們臉上的滿足之情。
她們跺跺腳,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隔壁的糧油鋪子。
她們走了進去,比較了價格,然後果斷決定買幾斤回去。
糧油鋪子開業,第一筆生意成交。
有了第一筆就有第二筆第三筆……
主婦們陸續進來,又陸續離去。
她們不僅買到了低廉的肉菜,還買到了低廉的糙米,菜油,醬油等等。這給了她們極大地成就感。
手頭上有點閒錢的,還稱了點玉米麵回去嘗個新鮮。
掌櫃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以為隻是幾單小生意。到後來親自下場招呼客人。
從早上到中午,糧油鋪子就沒斷過人,顧客們進進出出。夥計們也忙得腳不沾地。
等到隔壁肉菜鋪子關門歇業,糧油鋪子又迎來了第二波小高峰。
流民主婦開始了采購。
手上閒錢少,隻買一天的口糧。
因此每筆生意都很小,可是架不住人多啊。
這麼大個流民聚集點,幾千人在工地吃飯,這不還有幾萬人需要自己做飯吃嘛。
這幾萬人,都是糧油店的潛在客戶。
中午過去,糧油店總算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掌櫃親自盤點賬目,看到一天的營業額,有點不敢相信。
咚咚!
有人敲門。
二壯走了進來,“掌櫃的,第一天開業,生意怎麼樣?夫人那裡還等著答複。”
掌櫃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將賬本遞給二壯,“陳管事,您請過目。”
二壯翻看賬本,笑了起來,“開門紅啊。第一天就賣了將近兩百兩,不錯不錯。當初我把你留下來,看來是對的。”
眼前這位糧油掌櫃,姓林,四十出頭。本是王府名下一家糧油鋪子的賬房。
從夥計做到賬房,曆經二十年。
後來裴氏將糧油鋪子交給顧玖管理。
顧玖雷厲風行,直接裁撤了糧油鋪子的掌櫃和部分夥計。
二壯作保,將林賬房留了下來。
最近,二壯通知他,要開一家分店,問他有沒有興趣做掌櫃。
當時隻是賬房的老林左右權衡,抱著賭一把的心態,來到南城門外的集市,做了分店掌櫃。
來了後,看見周圍臟亂差的環境,看著那些光屁股小孩滿地跑,看著衣不蔽體的女人,升職加薪的林掌櫃很絕望。
他頓時就後悔了。
可是他沒膽子辭職。他還要靠這份工作養活家人。
他隻能硬著頭皮將分店開起來。
然而每天晚上回到家,他都會自家娘子抱怨。
隻是沒想到,開業第一天就被打臉了。
這個不被看好的糧油鋪子,開業第一天,就交上了漂亮的業績單。
林掌櫃忙說道:“都是陳管事的功勞,我就是個守鋪子的。”
二壯笑道:“我哪有什麼功勞。一切全賴夫人算無遺策。”
“陳管事說的對。夫人真是神了。任何生意落到夫人手中,都能賺錢。”
二壯哈哈一笑,“好好乾。夫人不會虧待你。”
“明白,明白。”林掌櫃很興奮。
二壯這話倒不是瞎說。
凡是在大夫人顧玖手下做事的人,薪水可能一般,但是獎金絕對豐厚。
他聽人說,去年獎金拿的最多的人就是白仲,二壯,還有鄧存禮三人。每個人至少拿了三四千兩的獎金。
就連普通的店鋪掌櫃,賬房,分彆都有幾十兩到幾百兩不等的獎金。
把林掌櫃給羨慕壞了。
一想到今年年底,他也有機會拿到豐厚的獎金,渾身都充滿了乾勁。
二壯拿著賬本,離開了。
他要趕回王府交差。
離著鋪子幾十米外,就是新開的工地。一個新的集市很快就會建成投入使用。
不遠處,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馬車裡麵坐著一位老者。
這位老者,不顯山不露水,但是認識他的人都不敢放肆。
因為這位老者,是天子的小舅舅,也是天子母族唯一活著的長輩。
這位老者沒有官職在身,但有一個伯爵爵位,他就是這一代的承恩伯朱辭。
朱家才是京城真正的第一大豪商,世代累計的財富能嚇死人。
“老爺子,要回去了嗎?”
管家小聲問道。
承恩伯朱辭盯著已經關門歇業的肉菜店鋪,“老夫沒想到詔夫人竟然能折騰出這麼多名堂,靠著一個肉菜店就帶旺了此處人氣。
這處市集,很快就會火起來。好在老夫來得並不晚。記住,等市集修好後,派人將市集上的房子全部買下,價格無所謂。”
管家躬身領命,“小的記住了。”
承恩伯朱辭又說道:“四處轉轉,老夫還想看看詔夫人修的廉價房是什麼樣子。”
“小的聽說,少府已經同意放貸給那些流民。等到下個月初一,一期工程的房屋就將正式出售。報了名交了誠意金的人,可以現場選房,現場辦手續。當天拿了鑰匙,當天就能住進去。”
“哦!誠意金多少錢?”
“不多,五十文。”
承恩伯朱辭笑了起來,“這位詔夫人莫非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連放貸給流民買房都能被她想出來。”
“少府家令同詔夫人有勾連。”管家趁機告狀。
“話不能這麼說。”承恩伯朱辭微微搖頭,“他們隻是互惠互利罷了。”
少府家令是天子的叔父,承恩伯是天子的小舅舅。
一個皇室宗親,一個外戚,二人從年輕的時候就不太對付,互相看不順眼。
凡是涉及到少府家令的事情,朱家人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
反倒是承恩伯本人,隨著年齡增長,他倒是很想得開。
車夫駕著馬車,圍著四周轉了一圈。
他們以看房為由,進入正在收尾的工地。
房子之間的距離很密集,房屋麵積也比較狹小,畢竟是廉價房。
房子勝在全都是磚木結構,青磚黑瓦,還用三合土加固。
這房子下雨天不怕漏雨,冬天不怕漏風,又結實。好房子!
“給那些流民住,倒是奢侈了。”承恩伯隨口說道。
“老爺子看上這裡的房子嗎?”管家問道。
承恩伯哈哈一笑,“你說老夫在這裡買上幾十套房子,一間間出租,怎麼樣?”
“怕是租不出去。”
“不,你錯了。這地方很快就會旺起來,這樣好的房子,不愁租不出去。”
顧玖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的房子,要做京城最大的包租公,試圖壟斷南城門外所有優質房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