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要敲朱家一筆竹杠。
糧食的價值,沒有銀錢那般直觀。
鄧存禮要做的事情,就是直接打壓朱家的糧價。
打個比方,按照市場價,朱家出了十萬兩價值的糧食。但是到了顧玖手上,這十萬兩的糧草隻算五萬兩,甚至隻作三萬兩計算。連成本都不夠。
如此,輕而易舉叫朱家感到肉痛。
這也是為什麼顧玖隻接受糧草,不接受銀兩。
朱家可以選擇不合作,甚至可以選擇直接賣糧食給修路工程隊。
但是想要參股分紅,不好意思,就得按照顧玖的遊戲規則來玩。
不服氣,可以退出遊戲。
顧玖還不稀罕帶朱家玩。
隻要朱家選擇參與分紅遊戲,那麼同樣的股份,他們要拿出高於彆人兩倍甚至三四倍的價錢才行。
不甘心?
有屁用。
現在是顧玖製定遊戲規則,朱家不甘心也得憋著。
鄧存禮得了吩咐,和朱家父子約了個時間麵談。
當鄧存禮將合作條件擺在明麵上的時候,承恩伯朱辭吹胡子瞪眼,朱大老爺則直接跳了起來。
“你們欺人太甚。”
鄧存禮麵無表情,冷聲說道:“你們可以選擇不合作。”
“你們,你們分明是在落井下石,是在拿捏我們朱家。詔夫人人呢?我們要和她麵談。”
鄧存禮這人不愛笑,他就板著一張臉,一板一眼地說道:“我家夫人身份非同一般,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伯爺,你說句話。如果你也認為這個條件過於苛刻,那就當今兒大家沒見過。將來商場上見麵,各憑本事。
對了,四海路橋商行需要大量的糧草,你們朱家可以去競爭糧草供應商,隻要價錢合適,糧食質量有保證,大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鄧存禮在等承恩伯的回複。
承恩伯朱辭長出一口氣,慢悠悠地說道:“這個條件,著實有些苛刻。等於是我們朱家比彆人多拿出三四倍的銀兩,得到的股份卻是一樣多。”
鄧存禮搖搖頭,“賬不是這麼算的。糧草是糧草,銀兩是銀兩。不過伯爺要是接受不了,那就不談了?咱家事情忙,先告辭一步。”
“慢著。”
承恩伯朱辭叫住鄧存禮,“鄧公公為何如此急切,就不能給點時間容老夫考慮一二嗎?事關重大,還望鄧公公多給點時間。”
鄧存禮屁股下麵沒動,他說要走,也就是做個樣子,給朱家施加壓力。
他微微挑眉,依舊一臉嚴肅,“已經選定黃道吉日。五日後,從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將同時在京城和洛州兩地開工。時間緊張,準備工作眾多。請伯爺見諒,咱家隻能給您老人家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
承恩伯朱辭微蹙眉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朱大老爺一大把年紀,還十分急躁。
“父親,這個條件實在是過於苛刻。彆人三五年能收回成本。我們就得十年二十年才能收回成本。這筆買賣,做不得。”
承恩伯朱辭看著大兒子,“你真的認為這筆買賣做不得?”
朱大老爺重重點頭,一再強調,“做不得。”
承恩伯朱辭歎了一聲,“可有想過,拒絕了這個機會,接下來我們朱家該何去何從?”
朱大老爺張嘴結舌。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舌頭,“父親不是說還有彆的辦法嗎?”
承恩伯捏著手杖,心思不定。
“不到萬不得已,老夫不欲冒險。”
同顧玖合作,要付出比彆人多出三四倍的代價。
可是選擇和皇帝合作,付出的代價何止三四倍。
承恩伯朱辭見識過太多。
開耀帝在位三十八年,早些年,多少風光得不可一世的家族,如今連個渣渣都找不到。唯有一些老人,還記得那些風光過的家族。
和皇帝合作,等於是與虎謀皮啊。
風險著實過大。
承恩伯朱辭一聲重重歎息。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目光不再渾濁遲疑,而是變得堅定。
他對鄧存禮說道:“老夫可以答應你們開出的合作條件。不過老夫也有一個條件。”
“伯爺請說。”
“老夫想同詔夫人見一麵,有些話老夫要親口告訴她。”
鄧存禮麵色遲疑,“我家夫人很忙,恐怕沒時間見伯爺。”
承恩伯朱辭,“沒關係。鄧公公隻需將我的話帶給詔夫人。無論她是否同意見麵,老夫都會簽字畫押,承擔修路期間,所需所有糧草。”
鄧存禮見對方如此乾脆,於是點點頭,“好,我會將伯爺的要求帶給我家夫人。不過咱家不能保證,我家夫人一定會見伯爺。”
“老夫明白。累鄧公公傳話,實在是過意不去。老夫已經命人在天悅樓置辦了酒席,請鄧公公賞臉。”
鄧存禮不肯賞臉。
“咱家忙,飯就不吃了。改日有機會,咱家請伯爺喝茶。”
承恩伯朱辭沒有強行挽留,而是親自將鄧存禮送出門。
不得不說,承恩伯朱辭經曆去年的打擊,今年出來後,一直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隻是,越是這樣的人,其實越可怕。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自然能夠成就大抱負,大事業。
不過承恩伯朱辭的幾個兒子,鄧存禮瞧著都不如承恩伯。
也就朱大老爺稍微強一點。但也隻限於守業。
守著朱家的產業,隻要不作死,不發生天災人禍,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是能保證的。
至於第三代,那就難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