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一番心意,孫兒心領了。”
劉詔神情淡淡的,口說心領,言下之意還是堅持己見,拒絕了蕭太後的好意。
蕭太後眉頭皺在一起,“你彆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嫡長皇孫。”
劉詔低頭一笑,“皇祖母的意思,孫兒明白。隻是孫兒認為子女不在多,而在於是否能成材。即便隻有兩三個子女,但個個能成材,也不枉做父母的一番栽培。
再說,子女多了,孫兒也養不起。孫兒一年的俸祿加上爵祿,連養活自己都不夠。家裡一應家用,還需小玖操持。孫兒怎麼好意思,叫小玖出錢替我養女人。這樣做,我還是人嗎?”
噗嗤!
有人偷偷笑出聲。發覺不對,又趕緊低下頭,捂住嘴。
蕭太後氣壞了。
“哀家頭次聽說,堂堂皇子,連幾個女人都養不起。”
劉詔卻說道:“皇祖母,養女人,並非給一口吃的就成。得提供居住的院子,得安排伺候的下人,四季衣裳,每月月例,逢年過節的打賞。
多養一個女人,等於是多了十個人的開銷。多十個女人,便多了一百人的開銷。吃穿住用,皆不能隨意打發,皇室侍也得有皇室的體麵。這就意味著開銷會成倍增加。
粗略一看養個女人就是添一雙筷子的事情,實則所有的賬都經不起細算。細細一算,這哪裡是個養個女人,分明是養了個吞金獸吧,而且還不帶嫁妝的吞金獸。”
噗!
大殿內,幾個女眷都樂壞了。
她們突然發現,冷心冷麵的大殿下,竟然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麵。完全是說出了女人的心聲。
養在後院的那些妾室,不僅消耗錢糧,還處處不省心。何止是吞金獸,分明是催命符。催著男人死,也催著主母死。都不是好東西。
樂過之後,女眷們又開始羨慕起顧玖。
顧玖何其幸運,才能遇到大殿下。
自己怎麼就沒那份幸運,能遇到善解人意的夫君。
蕭太後怒道:“你這根本就是狡辯。照著你這麼說,全天下的男人都彆養妾室,也彆說什麼多子多福。”
劉詔笑了笑,說道:“多子多福不一定,多子多紛爭是肯定的。凡是多子的家族,經過兩代人,若不是遇到大機遇,多半都會敗落。
隻因為多子的家族,光是分家,就能叫一個偌大的家族,變成破落戶。即便整個家族不分家,錢財方麵,也是這越過越窮。皇祖母不妨想想,那些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之所以能傳承下來,不都是因為他們秉著保嫡支,放棄庶支偏房,甚至從庶支偏房吸血供養嫡支。幾十年後,庶出注定都沒有好下場,一開始又何必養那麼多女人,生那麼多庶出子女。”
“荒唐。那些什麼家族,能和皇室比嗎?皇室富有天下,連幾個女人幾個庶出子女都養不起,滑天下之大稽。”
蕭太後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今兒劉詔話有點多,一改過去惜字如金的脾性。
他聽完蕭太後的話,笑了起來,“皇祖母這話該和父皇說說,皇室是不是真的富有四海,到底有沒有錢,相信沒人能比父皇更清楚。
孫兒幾兄弟如今還擠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不就是因為沒錢嘛。既然沒錢,那就省一點。何必養些沒用的女人消耗錢糧。”
蕭太後冷哼一聲,“說到底,你就是不想納妾。你是護著顧玖。”
劉詔理所當然地說道:“小玖帶著豐厚的嫁妝嫁給孫兒,操持內務,賺錢養家。孫兒理應給她尊重。
沒道理孫兒放著帶嫁妝進門的妻子不心疼,偏去心疼不僅沒嫁妝反過來還要消耗錢糧惹是生非的女人。
那樣的女人,孫兒看不出哪裡好。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庶出,哪裡比得上嫡出的金貴。”
這話,二殿下同三殿下,以及五殿下六殿下,還有兩位庶出的縣主,都極不愛聽。
劉詔一番話,打翻了半屋子的人。
不少人都變了臉色,隻是隱忍不發。
蕭太後冷冷一笑,“哀家於先帝來說,也是個妾。你父皇,也是庶出。怎麼著,你父皇比不上已經過世的仁宣太子嗎?”
“孫兒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你話裡話外,不就是看不起庶出,看不起妾室。哀家也是個妾,你是不是看不起哀家。”
“皇祖母是母後皇太後,是嫡妻,父皇自然也是嫡子。”
蕭太後嗬嗬一笑,“你倒是會找借口。說來說去,你就是看不上哀家安排的女人,你心裡頭就是看不上哀家。你這個不孝子。”
“皇祖母言重了。”劉詔收起了笑容,目光有些嚴肅。
蕭太後哼了一聲,“你就是仗著嫡長的身份,不將旁人放在眼裡。你就是混賬東西。”
劉詔麵無表情。
顧玖蹙眉。
劉詔一番嫡庶論,分明是刺痛了蕭太後敏感的神經。
當年她沒能爭過睿真崔皇後,是她一輩子的恥辱。貴為淑妃娘娘又如何,還不是個妾。
好不容易兒子登基稱帝,她做了母後皇太後,一朝扶正。還沒享受幾天,親孫子又來刺激她。
蕭太後借機發難,分明是要趁機教訓劉詔顧玖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