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分紅的日子,為何朕沒見到銀子?難不成顧玖貪墨了朕的銀子。”
“詔夫人貪墨任何人的錢,也不敢貪墨陛下的錢。恐怕是進宮一趟不方便,所以才沒能及時將銀錢送到宮裡。”
文德帝想了想,“你去找她。不,叫顧玖進宮,朕有話要當麵問她。另外,先將少府家令請到宮裡,叫他把賬本帶上。”
“老奴遵旨!”
少府家令先被叫進皇宮,還帶著賬本。
文德帝先是客客氣氣的叫一聲叔祖,少府家令哪裡敢應,直說:“君是君,臣是臣。”
文德帝也就沒有勉強他,直接就問起了少府今年的收益。
少府家令翻著賬本,一樣樣報賬。
從鹽鐵,要少府錢莊,到黃莊,到礦產,到各個行業。
總賬報完,文德帝對今年一年的收入有了底。
“沒想到少府錢莊一年的收益,竟然超過鹽鐵稅收。難怪民間私人錢莊遍地開花,就是因為這行是暴利,錢生錢,來錢容易又迅速。”
文德帝又琢磨了一下,“如今看來,錢莊大有可為。要儘快將少府錢莊推廣到大周每一個府城,縣城。以雷霆手段打壓私人錢莊,平衡民間借貸利率。不能叫朕的百姓,被私人錢莊逼得破產自賣為奴。”
朝廷稅收,來自於市井小民和自耕農,官府徭役也是由這些人承擔。征兵也是從這些人裡麵征收。
這些人皆是良民。
一旦良民因為高利貸被逼破產,賣身為奴。每多一個奴婢,就意味著朝廷少了一份稅收,少了一個征兵的兵源,少了一個服徭役的人。
而購買奴婢的大戶人家,可勁的壓榨那些農奴,礦奴,紡織奴,各種奴。
這些奴婢所創造的財富,全都落到了大戶手裡,朝廷得不到一文錢。
朝廷損失慘重,大戶卻因為蓄奴,創造了更多財富,變得越來越富有。他們用增加的財富,一麵放高利貸,一麵購買破產良民的土地,宅院。
將自耕農的土地,變成一個個田莊。
將良民的宅院地契,變成一個個商鋪,形成實際意義上的土地房產壟斷。
歸根結底,民間高利貸,就是在挖朝廷的牆角,製造了越來越多的貧農,破產小民,流民,亂民。
要解決貧農,破產小民,流民和亂民的問題,全得靠朝廷出錢出力。
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亂。
朝廷稅收越來越少,花錢的地方卻越來越多。
大戶恒富,朝廷恒窮。
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出大亂子。
好在,這兩年,朝廷的商稅有了起色。不用一年到頭都指望農稅。
對農稅的依賴減輕,也就說朝廷缺錢的時候,不用一再對農民加稅。
隻要朝廷不加稅,農民的負擔就不會增加。
可以說,商稅從一定程度上,減緩了農民破產的速度。
這也是為什麼,最近幾年,各處天災頻繁不斷,卻沒有鬨出大亂子的根本原因。
商稅的增加解決了很大的社會矛盾,讓農民在災荒年間能夠喘口氣。
很多朝臣,眼光有限,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朝廷頂級人才,如李侍中他們,早在幾年前就意識到這一點。
文德帝也清晰的認識到商稅在平衡社會矛盾中的重要作用。
少府家令更不用說,他親身參與其中,體會更深。
他不由得回想,商稅的增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就是從少府同顧玖開始合作開始的。
自少府開設錢莊後,少府的收入一年年增加,已經可以輕鬆的支援戶部,減輕戶部的壓力。
更值得稱道的是,整個京畿地區,已經看不到高利貸。
所有私人錢莊,全都按照少府錢莊的利率,月息一分五厘放貸,而且不準利滾利,不準複利計算。
私人錢莊的收入,比起高利貸的時候,自然是少了許多,但依舊有得賺。而且不用承擔逼得人家破人亡的責任。
月息一分五厘,咬咬牙,多做幾分工,或是找親朋好友借一點,總能還上。
京畿地區,借貸行業的風氣,變得很清新。
比起南方高利貸橫行,京畿地區的私人錢莊,猶如小清新。
可就算這樣,還是有很多南方錢莊跑到京城開設分店。
為什麼?
因為自從詔夫人開始修建南城門外,京城的商業越發活躍。
各行各業,吃穿住行,全都被一個南城門外項目帶動得興旺發達。
像那些燒磚的,燒瓦地的,做木材的……如今一年賺的錢,比得上過去幾年賺的錢。
商家活躍,借貸市場也就跟著活躍起來。
即便月息最高不能超過一分五厘,還是吸引了大把南方北方,各地的私人錢莊湧入京城,搶占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