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回過神來,“不過什麼?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小吳公公心頭怕得很,腿肚子都在打顫,“聽說大皇子殿下帶人夷平了有財賭坊,接著又帶人圍困了朝陽長公主府,不準任何人進出公主府。就連,就連趙大老爺踏出大門,都挨了打。聽說趙大人被打得很慘。”
靜!
安靜!
死一般的靜!
文德帝沒出聲,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德帝突然一腳踢翻杌凳,問道:“劉詔帶人圍困了長公主府,還打人?他憑什麼斷定是長公主府派人刺殺顧玖。金吾衛還沒調查清楚,他倒是能乾,直接給長公主府定了罪。來人,把劉詔給朕叫來。朕要當麵問問他。”
說完,文德帝又踢翻了一個杌凳。
小吳公公哪裡見過這陣仗,嚇得半死。
常恩揮手,叫他趕緊去請大皇子殿下進宮。
常恩是文德帝身邊的老人。
他心頭清楚,彆看文德帝連著踢翻了兩個杌凳,其實心裡頭並沒有那麼生氣。
說不定還有點得意:劉詔這臭小子有朕年輕時候的風範。
身為皇室子弟,哪能受了氣還要忍氣吞聲。受了氣就要打回去,這才是身為皇室子弟該有的脾氣。
堂堂大皇子殿下沒點脾氣怎麼行。
不過文德帝嘴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拍著桌子,“混賬小子,朝陽就算是有錯,自有朕問罪。他帶人圍困公主府,成何體統。朝陽可是他長輩,晚輩圍攻長輩的府邸,還打人,像什麼話。”
常恩急忙提醒,“陛下,慈寧宮那邊可要瞞著?”
文德帝冷哼一聲,“瞞著做什麼?當街行刺,還是在皇城根下,簡直是駭人聽聞。如果連京城的百姓都無法安居樂業,大周天下,哪裡還有片刻安寧?
此事必須嚴查,無論查到誰的頭上,無論這個人有什麼身份背景,朕一定要嚴懲不貸。把朕這番話,傳到太後耳中,太後自會明白朕的苦心。”
常恩領命,暗道朝陽長公主這回真的完蛋了。
和顧玖鬥法,鬥不贏大不了認輸。
反正不丟人。
人家承恩伯朱辭不也舍了老臉認輸,緊接著就順利搭上了顧玖的生意,參與了京城到洛州水泥路的修建。
常恩卻不知道,朱家其他生意,接連遭遇實力強橫的競爭對手,市場份額正在被人蠶食,早已經沒有當年京城首富的風光。
而這一切的背後,顧玖的身影若隱若現。
早就說了,劉詔顧玖兩口子都是小氣鬼,睚眥必報的人。
這回朝陽走了一步臭棋,不知道會落到什麼境地。
韋忠忙著查案,沒能第一時間趕到宮裡。
反倒是劉詔,先韋忠一步來到興慶宮麵見文德帝。
“兒臣給父皇請安。”
“你還有臉給朕請安。看看你鬨出多大的亂子,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帶著人把公主府給圍了。”
劉詔一本正經地說道:“兒臣懷疑朝陽長公主府陰謀造反,擔心他們狗急跳牆,故此提前布置。請父皇明鑒。”
文德帝嘴角一陣抽抽。
混蛋玩意,做事太不講究了。
要治朝陽的罪,也不能亂栽贓造反罪名吧。
“胡說八道!你分明就是挾私報複。”
“兒臣並非胡說八道,更不是挾私報複。兒臣有證據證明朝陽公主府極有可能陰謀造反,兒臣連證據都帶來了。”
文德帝聞言,臉色一沉,“證據在哪裡?”
“證據在外麵,因麵見父皇,不能攜帶進來。”
文德帝厲聲說道:“把證據呈上來。”
很快就有內侍捧著一支箭矢上了大殿。
“父皇請看,這就是襲擊內子的箭矢,乃精鐵打造。”
精鐵二子一出口,大殿內安靜到落針可聞。
箭矢就擺在文德帝的案頭,精鐵打造的箭頭散發出幽幽寒光。仿佛是一把無形的手,瞬間掐住了文德帝的脖子。
砰!
文德帝抄起桌上的硯台,狠狠砸下去。
硯台碎裂,碎片飛濺。
“叫韋忠半個時辰內來見朕。半個時辰人沒到,就讓他提頭來見。”
“啟稟陛下,韋忠在大殿外求見。”
“叫他滾進來。”
韋忠屁滾尿流。
太著急查案,忽略了宮裡。悔不當初啊。
進了大殿後,韋忠二話沒說,先磕頭請罪。不會錯的。
“滾出去!”
韋忠愣住。
偷偷瞄了眼,才知道文德帝是在叫大皇子殿下滾出去。
劉詔一臉氣呼呼,非常不爽。在文德帝麵前,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朝陽行刺內子,這事不算完。”
“你給朕滾出來。朕沒發話,不準亂來。”
說完,文德帝順手抄起兩本奏章,扔在劉詔的頭上,“下去,好好反省。”
常恩意識到,文德帝隻是叫劉詔反省,卻沒要求把圍困長公主府的侍衛撤走。
這是要一查到底的信號啊!
劉詔氣呼呼的走了。
離開興慶宮,劉詔臉上表情一收,哪裡還有半分氣呼呼的樣子。分明是個表情內斂,心思深沉之輩。
他吩咐林書平,“派人給本殿下盯死了長公主府,不準任何人進出。本殿下先回王府。”
林書平問道:“殿下,要把公主府外的人都撤回去嗎?”
“撤什麼撤。父皇都沒有說撤人。不用撤,繼續圍著。誰敢進出,直接打回去,不用有絲毫顧忌。”
“老奴明白。”
劉詔沒去慈寧宮,也沒去未央宮,徑直回了王府。
……
未央宮內,裴皇後異常惱怒。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劉詔竟然不來說一聲,直接出宮回去了。他到底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裡?”
“娘娘息怒!”
裴皇後拍著桌子,“派人去王府提醒劉詔,提醒他彆忘了答應本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