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詔笑了起來,“其實我的心是軟的。”
“人人都說你鐵石心腸,你說你的心是軟的,恐怕沒人相信。”顧玖調侃他。
劉詔哈哈一笑,“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顧玖靠在他懷裡,“還行,沒那麼難受。我就是替母親感到不值,但凡她有個好身體,以她的聰明才智定能翻盤,不至於死在顧知禮那個齷齪小人手裡。”
那樣聰慧的女子,死在小人手中,可悲可憐可歎。
顧玖對蘇氏沒有感情,不妨礙她替蘇氏感到不值,不甘,不服。
時也,命也!
……
兩天之後,顧府傳出喪訊。
謝氏死了!
半夜過世,直到早上才被發現。
她是燒炭自儘,偽裝成意外。
了解內情的人,知道她是自儘。
不了解內情的人,隻當是意外。
謝氏過世,顧家人都得守孝。
顧珽拒絕,甚至連一根麻繩都不願意係在身上。更不會戴孝。
他不在乎外界怎麼看待他,如何評價他。他一意孤行,毫不動搖。
這些日子,府中發生的事情,顧氏一族,比如侯府,比如大伯父一家,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聲。
顧玖悄悄回了一趟承平伯府,瞞不過侯府和大伯父一家。
畢竟三家挨著,顧玖的馬車進出伯爵府,不可避免被人看見。
對於顧珽執意不肯披麻戴孝,顧知禮又始終沒露麵,兩家各自有了猜測。
大伯父顧知鳴拍拍顧珽的肩膀,“你想清楚了嗎?”
名義上,謝氏是主母,顧珽是繼子,理應替謝氏守孝。
顧珽神情堅毅,“多謝大伯父關心,我已經想清楚了。”
即便會背負各種罵名,會被禦史彈劾,會被人側目以待,甚至影響仕途,他都不在乎。
他做了不孝子,如今,他隻想堅守內心的一點純粹。
他不能殺了父親替母親報仇,不能再逼著他為謝氏守孝。
大伯父顧知鳴歎了一聲,“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們做長輩的不會勉強你。”
頓了頓,他又感慨道:“老了,腦子也不太好使,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不在了。你們好好的,顧家好好的,就算明兒人沒了,老夫也能瞑目。”
顧珽心頭難受,“大伯父保重身體,長命百歲。”
大伯父顧知鳴連連搖頭,“一生軍武,哪有什麼好身體。能活到現在,比大部分袍澤都要活得久,老夫已經沒遺憾。你,好自為之,將來的路慢慢走,走得穩妥一點。”
“多謝大伯父教誨。”
“通知顧琤他們了嗎?”
“寫了信,已經寄出去。三和快遞說冬天路不好走,大部分河段冰凍,估計得半個多月信件才能送到他們手上。等他們回來,得到正月。我打算頭七一過,將棺木安置在家廟,著人看守。等顧琤他們回來,再做打算。”
“如此也好!是該讓親兒子給她下葬。”
大伯父顧知鳴對顧珽的安排沒有意見。
接著,他又小聲問道:“宮裡有表示嗎?”
顧珽搖頭。
謝氏死了,妹妹怎麼可能有表示。
不合規矩?
皇後娘娘應該為天下做表率,孝敬長輩?
嗬嗬!
妹妹的意誌,就是規矩。
她不需要為任何人做表率,她隻需要做她自己,遵從內心的想法。
謝氏沒資格得到妹妹的表示,沒資格得到他的尊重。
“宮裡既然沒表示,這喪事就不能大辦。一切從簡!”大伯父顧知鳴很乾脆。
下人稟報,謝家人上門吊唁。
顧珽沒有絲毫猶豫,“趕出去!不準謝家人跨進顧家大門一步!若是謝家人敢鬨事,直接報官抓起來。”
下人領命而去。
大伯父顧知鳴勸了兩句,“這樣做,有點不近人情。謝家吊唁,你讓他們進門,其實也沒什麼。”
“我嫌他們惡心。”顧珽冷聲說道。
若非罪魁禍首謝茂已死,他要做的就不止將人趕出去那麼簡單。
“大伯父不用再勸我。我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我承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