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畢竟是少數。
能讀書,還要讀出個名堂的宗室,更是鳳毛麟角。
以至於劉詔如今想在宗室內部,矮個子裡麵拔高個,都是困難重重。
顧玖提醒他,“光是建立學堂,免費讀書還不夠。你得對宗室開放科舉,大家才有動力讀書。否則寒窗苦讀十幾載,卻不能科舉出仕,你說誰樂意花那個時間讀書?還有,你得放開宗室從軍的口子,多給他們一條謀生的路。照著老祖宗的做法,將宗室圈養,的確沒幾個宗室敢造反,但同時也將宗室養成一群不事生產的廢物。這樣一群拖後腿的宗室,對大周可沒好處。”
劉詔點點頭,“皇祖父同父皇對待宗室,還是太過謹慎小心。父皇雖然放開了宗室從軍的口子,卻又設定了各種限製。以至於這麼多年,宗室從軍的那些人,竟然沒有一個能脫穎而出。”
“就該一視同仁,而不是區彆對待。先帝的做法,說不好聽,就是歧視宗室。”
顧玖不光嘴上吐槽,心頭還嘀咕了幾句。
成宗文德帝也不想想,他要是沒能登基稱帝,也就一宗室,同樣會被歧視,會被各種祖宗家法束縛,一輩子鬱鬱不得誌。
大周的宗室不好當。
唯有大周的公主郡主們,活得最瀟灑。
可以說,她們是這個時代,活得最瀟灑的一群女人。
祖宗家法,對公主郡主總是格外包容。
劉詔笑了笑,“你這話讓父皇聽見,他的棺材板快蓋不住了。”
顧玖卻說道:“先帝如果在天有靈,也會讚同我的說法。偌大宗室,幾萬人,要找一個人擔任少府家令都找不出來,不可悲嗎?”
劉詔握住她的手,“那就從我們這一代開始改變。對宗室開放科舉,以及放開從軍的標準,宗室內部肯定讚成。唯獨需要擔心的是朝臣,可能反對聲音很大。”
一代代文臣武將,各種內鬥,各種撕逼,歸根結底其實就是為了限製皇權,限製宗室,壯大文官權柄,壯大武將的權柄。
這裡麵又涉及到文官同武將之間的撕逼,暫且不提。
當皇權被限製,利益自然會找上各位朝臣。
宗室在百年前,在太宗年代,已經被文臣武將成功閹割限製。
如今劉詔想要推翻當年的決定,對宗室放開科舉和軍武,朝臣必然反對到底。
一旦放開,不出十年,朝堂上就會有宗室的聲音。
再過二十年,部堂高官被宗室竊據,也不是不可能。
宗室勢大,必然會損害文臣武將的利益,萬萬不可。
事關利益之爭,沒有人會妥協。
正所謂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劉詔此舉,等於是在殺文臣武將的父母,勢必遭到前所未有的反撲。
劉詔有點愁,他接著說道:“太宗皇帝當年就是承受不住壓力,加上那時候各路宗室蠢蠢欲動,反心不死,這才順水推舟將宗室關進籠子裡圈養。如今要把宗室從籠子裡麵放出來,朕可算開了先例。不出意外,史官定會罵朕為昏君。”
“讓宗室去對付那幫文臣武將。那些公主郡主,是時候為宗室出點力。”顧玖擅長借力打力。
這是一場混戰,她和劉詔暫時不會親自下場。
先讓宗室和文臣武將混戰,誰輸誰贏不重要,關鍵是要將這潭水攪渾,才好渾水摸魚。
劉詔點點頭,“朕會先召見宗室族老,商量初級學堂的事情,之後再說放開科舉和軍武一事。”
宗室是把雙刃劍。
如果是在太祖太宗朝,宗室就是朝廷不穩的最大因素,所以必須關起來。
大周國祚近兩百年,宗室早就被養廢了,不複百年前那般犀利彪悍。
這個時候將宗室放出來,同文臣武將打擂台,正是時候。
朝堂上不能隻有一種聲音,也不能隻有一方利益。
朝堂必須是個大雜燴,多種聲音多種利益交織,互相製衡。
三方勢力,才最穩定。
文臣武將兩邊鬥,遲早會分出勝負。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這絕非好事。
等於朝堂成了某些利益關聯的一言堂。
三足鼎立,方能長久。
與其放任宦官插手朝政,不如將宗室放出來攪局。
兩口子都是行動派。
西北開戰的事情還沒定論,劉詔就忙著召見宗室族老,定調子,開辦宗室免費學堂。
學堂包三餐,包四季衣服鞋帽,筆墨紙硯。
凡是年滿五周歲至十六周歲,無論男女,必須送到學堂讀書。誰敢攔著孩子讀書,無爵位罰半年米糧,有爵奪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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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