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三年,秋。
京城渭水碼頭,南來北往的船隻彙聚於此,走人的,走貨的,熱火朝天。
為了方便走貨,三和快遞自己掏錢,在碼頭修建了一條鐵軌,直接通往三和快遞京城倉庫,也是三和快遞的大本營。
雙軌馬車,一趟又一趟拉著貨,比人力快多了。
弄得其他貨棧的人十分豔羨。
“看什麼看?那是我們玩得起的嗎?老實背貨去。”
貨棧管事,一筆敲在力夫的頭上。
力夫嘿嘿一笑,“就是羨慕。”
“你羨慕個屁。有了這個,你們統統都沒活乾。”
“瞧管事說的話,就算有了鐵軌,不還是需要人把貨從船上背下來。”
“去去去,趕緊背貨。要是耽誤了時辰,扣你們的工錢。”
力夫嘻嘻哈哈,走了。
夥計上前,同管事嘀咕,“東家為何不將貨棧修在三和快遞倉庫邊上,就可以沾光,一起走雙軌馬車運貨。”
管事撩了撩眼皮,“想什麼呢,你以為三和快遞的光是那麼好沾的?”
“這裡麵有什麼名堂,管事說說唄。”
管事輕咳一聲,“想要沾光,就得守著三和快遞的規矩。第一條規矩,如數納稅。咱們貨棧,為什麼生意不斷,不就是因為……懂了嗎?”
夥計恍然大悟,“懂了!”
“懂了就去乾活。”
“三和快遞真的逼著客商納稅?”
“不用逼著納稅,這事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三和快遞不是戶部,他犯不著逼著人納稅。”
“既然如此,乾什麼還讓客商如數納稅?”
“還能為什麼,三和快遞背後的東家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說要納稅,誰敢說半個不字。”
“不是說兵部在三和快遞也有股份。”
“就知道聊天,趕緊乾活去。廢話真多。”管事耐心耗儘,踢了一腳,將夥計趕走。
一艘三層漂亮的樓船,靠了岸,吸引了碼頭所有人的關注。
夥計跳起來,“樓船,是三層大樓船。管事,我去看一眼就回來。”
夥計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管事都來不及反對。
三層大樓船真漂亮,雕梁畫棟,奢華高調,整艘船都寫著“老子有錢”四個大字。
“他奶奶的,總算到了京城。”
一個中年胖子從樓船走出來,穿金戴銀,罵罵咧咧。
胖子全身上下,看上去比樓船還要高調。
甲板上,一個三十來歲的清瘦男子輕輕掃了眼胖子,胖子罵咧咧的嘴巴立馬緊閉。
“大倉船廠造的樓船,的確很舒服。”清瘦男子隨口說道。
“張老爺說的對。”
其他人紛紛附和。
這一群如暴發戶一般的人物,皆是南方各地礦主。眾人以清瘦男子張老爺為首。
他們名下既有私礦,也有在衙門登記納稅的合法礦產。
這一次少府搞礦產清查,一個沒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被清算。
北邊因為西涼淘金熱鬨騰,南邊就在為金吾衛封礦鬨得沸沸揚揚。
光是上百人的械鬥,就發生了無數起。
官府頭痛,彈劾少府,金吾衛的奏章四麵八方飛入京城。
然而朝堂上卻毫無動靜。
這不對勁啊!
礦主們沒能讓朝堂大佬主持公道,反而收到自京城寄出來的信件,讓他們配合少府,派幾個代表來一趟京城。還說有大富貴等著眾人。
礦主們麵麵相覷。
他們堵住少府的官員,你來我往,數次交鋒,總算弄清楚少府的勾當。
關外,海外,六品起步的官身?
隻是值不值得用現有的礦場去交換?
眾人遲疑。
金吾衛虎視眈眈,大有不合作就抓人下詔獄的流氓架勢。
罷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先去京城淌一淌深淺,看看朝廷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於是,以張姓礦主為首的一二十個礦主,坐著樓船,來到京城。
後麵還跟著幾艘船,全是他們的夥計和護衛。
下了船,投宿京城最豪華的客棧。
這幫礦主,全都是不差錢的主。
張姓礦主,名叫張生水。
眾人之所以以他為首,因為他和京城張氏同宗。
京城張氏有位姑奶奶嫁入了京城顧氏,正是皇後娘娘的大伯母。
有著這層關係,張生水理所當然被人推舉為這次談判的代表核心人物。
張生水先是給京城張氏遞上拜帖,順利見麵,對京城對朝堂的情況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之後才給鎮軍將軍府顧家遞上帖子,以晚輩身份去拜見皇後娘娘的大伯母張氏。
張氏拿著拜帖,看了好幾遍,“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門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