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娘娘的用意嗎?”
無望很平靜,內心毫無波瀾。
即便麵前是貴為太後娘娘的女人,要她給另外一個人陪葬,依舊無法讓他內心生出任何波瀾。
活到這個年紀,見過太多生死,人間疾苦。
死,可怕嗎?
不!
無法選擇自己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湖陽自己選擇的死法,在無望內心,縱然令人唏噓,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至少湖陽決定了她自己的死,沒有將命運交到彆人手上。
裴太後麵露譏諷之色,“陛下知道又如何!在本宮和你之間,你認為陛下會選你嗎?”
無望垂眸,“太後娘娘誤會了,貧僧是擔心給太後帶去麻煩。”
“你若是心中不平,儘管到陛下跟前告狀,求陛下救你性命。無論如何,本宮一定會取你性命。”
裴太後擲地有聲。
湖陽過世三年,裴太後就寂寞了三年。
三年孤獨的深宮生活,裴太後已經快忍耐到極限。
她最近時常想起湖陽,尤其是年輕時候,二人互鬥,你來我往的場麵。
每次都能讓裴太後笑出聲來。
私下裡,她時常和文公公談起湖陽。
湖陽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女人,她的靈魂是自由的,也是脆弱的。
她喜歡她!
裴太後無數次的確認。
成宗文德帝過世這麼多年,裴太後不曾想念過他,也不曾夢到他。
然而,她卻時常想起湖陽,回憶起二人相處的過往。
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
當然,這個喜歡同男女之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就是單純的欣賞,單純的喜歡。
為喜歡的人討回一個公道,裴太後認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無望害死了湖陽,憑什麼還能好好活著,並且享受著高僧待遇。
憑什麼?
彆人不在乎湖陽的生死,她在乎!
沒人想要替湖陽報仇,她想!
所以她借著生病的機會,讓皇帝劉詔將無望召回京城。
她親自到相國寺麵見無望,就是希望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她老了!
或許還能活幾年,也許還能活幾個月,也有可能幾天後玖一命嗚呼。
生死大事,沒人說得準。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在死之前,替湖陽討回公道。
如此一來,即便死了,她也能瞑目。
到了地府,見到湖陽,她也能毫無負擔地衝她一笑。
聽到對方要取自己的性命,無望依舊是無動於衷。
“太後娘娘放心,今日談話,隻限於門內。出了這道門,不會有一個字流出去。”
裴太後冷冷一笑,“你以為你這樣說,本宮就會饒你不死嗎?”
無望卻說道:“生死早已看淡,娘娘要貧僧死,貧僧沒有意見。湖陽的死,貧僧的確有責任。雖然很多時候我們身不由己,卻不是推脫責任的借口。”
裴太後偷偷鬆了一口氣。
她老了!
想要讓無望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很難。
她隻能用身份壓製無望,讓無望自己去死。
她問他:“不後悔嗎?”
無望緩緩搖頭,“湖陽因貧僧而死,貧僧還她一條命,很合理。”
裴太後眯起眼睛,她突然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殘忍。
她輕聲說道:“湖陽不希望你死。”
無望笑了起來,“貧僧知道!她寫給貧僧的信,貧僧都有看過。他對貧僧得一番情意,貧僧感激不儘,隻是無法回報。若是她想要貧僧的命,貧僧給她就是。”
“湖陽沒想要你的命,是本宮要你的命。”
“都一樣!”無望神情淡然,
對他來說,誰要他的性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裴太後歎了一聲,“本宮突然有些後悔。如果你不想死,本宮絕不勉強你。你活著,更有用處。”
無望含笑無言。
裴太後累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無望,“你的生死,你自己決定吧。本宮……能為湖陽做的,都做了。本宮無愧於心。”
“是!娘娘對湖陽沒有任何虧欠,不必有負擔。”
裴太後衝他笑了笑,“難怪湖陽能看上李,念念不忘二十載。你的確有過人之處。你好自為之,本宮告辭!”
“恭送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