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江望津真的想要與哪家的貴女有什麼,他這副身體,自是不會想著成家拖累人家好姑娘的。
但在有些人眼中,利益大於一切。
趙仁望向他,“大公子說世子還小……所以都給拒了。”其實在他看來也不小了,都要及冠了。
江望津聽罷心頭微顫,他定了定神,“嗯,趙叔你去忙吧。”
一直到趙仁進來,他的耳旁都還是對方的那兩句話‘大公子說世子還小’,‘所以都給拒了’。
江望津執起杯盞抿了口水,潤了潤略微乾燥的唇。
這幾日他與長兄相處的時間隻有晚膳時,他從未聽對方提起過此事-
晚膳,江南蕭下值回府,江望津不由多看了對方幾眼。
兩人相對而坐,他已經儘量小心,卻依舊被江南蕭捕捉到。
目光相撞。
江南蕭啟唇:“你有話想同我說?”
江望津迅速斂下視線,“並無。”
屋內重又變得安靜,誰也沒再說話,隻有不經意間玉箸落在盤中發出的輕響。
江南蕭給他盛了碗湯,放到麵前,江望津垂眸去接。
“當心燙。”江南蕭沉聲開口。
“嗯。”
兩人相對沉默地用罷晚膳。
江望津站起來,準備送江南蕭離開,這兩日他們都是這般。一起用完晚膳後長兄便會回房,兩人間話好像少了許多,但江望津莫名自在了點。
心底隱隱約約還有一絲其他情緒,他並未細想。
今日原本還想問關於有人上門一事,江望津想了想,總歸是要拒絕的。
不問也可。
他才剛有動作,手腕就被抓住,往下拽了拽。江望津不受控地坐了回去,偏過臉和江南蕭視線相對,“長兄?”
江南蕭看著他,眸色深沉,嗓音低緩地開口,輕聲說了一句:“夠了嗎?”
“什麼?”
江望津心下慌亂了瞬,眼睫抖動。
腕間扣著他的那隻大掌輕輕摩挲過去,粗糲的指腹帶起一陣癢意。
江望津抽了抽手。
江南蕭沒有放開他,力道稍微收緊,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他聲音輕淺,尾音卻略沉了幾分,“躲了我這麼多天,夠了嗎?”
一字一句,像是砸進江望津心口,他否認道:“我沒有躲。”
江南蕭眼底噙上笑意,“沒有躲?”
江望津回視過去,“沒有。”
回視過來的那雙桃花眼不閃不避,一抹連本人都不自知的情態於其間流轉,江南蕭將之儘收入眼,唇角微揚。
“是嗎。”
江望津晗了頷首。
江南蕭:“也不打算趕我走?”
江望津一滯,不自然地彆過臉。
被看出來了。
“不是趕……”他隻是想送送而已。
江南蕭‘嗯’一聲。
江望津重新轉頭看向他,輕喚:“長兄。”
“怎麼了。”
江南蕭眼神很深,無端透著股侵略性,江望津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心中正絲絲縷縷傳遞著一股愉悅,似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影響著他的情緒。
他緩了緩,才繼續:“鬆手。”
江南蕭聞言緩緩鬆開,然在他收回手的刹那,江望津隻覺掌心好像被劃了一下。
他眼皮跳了跳,抬眼卻見長兄神色如常。
“你的字,我想好了。”江南蕭道。
江望津一怔,“什麼?”
江南蕭同他對望,“仲澤。”
江望津唇瓣張了張,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澤,水之鐘也①。
而他行二,故稱‘仲’。
“如此,可以嗎?”江南蕭低聲開口,語帶征詢,“阿水?”
像是小時候一樣,‘阿水’是長兄為他取的。
如今長大後,他的字……亦為長兄所取。
“可……可以吧。”江望津停頓一秒,飛速答道。
他剛說完,江南蕭便輕笑開來,低低淺淺的笑音絲絲入耳,江望津心間發緊。
江南蕭望著他的眼睛,眸中仿似藏著深意,有什麼將要呼之欲出。
江望津不自覺舔了下唇。
江南蕭喉結滾動,一時間眼底神色更深。腦海中印著那不經間探出的一抹微紅舌尖,語調頃刻變得低啞。
“阿水。”
江望津耳尖一顫。
旋即隻聽又是一句。
“我的仲澤。”
作者有話要說
注:
‘澤,水之鐘也’①:即水之聚集之處,出自《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