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在這裡麵,李白也還為自己申辯。
在詩中,李白解釋永王並不是叛軍,他隻不過是接受了唐玄宗的旨意罷了。
可他也沒想到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他們這是去討伐叛軍,但最後他們自己反倒成叛軍了。
這首詩,陳凡念的並不是激昂。
應該來說。
這首詩彆看前麵寫得仙氣實足,但整首詩裡麵卻是無儘的悲情。
這應該是李白最為悲情的一首詩。
同時。
結合李白的遭遇,也確實夠可悲的。
想想當年一起遊玩的玩伴。
杜甫雖然後麵混得也不怎麼樣,但還算是一良民。
可他倒好。
到了最後,反成為了叛軍。
至於和高適。
那就更不用比了。
人家高適最後還封官加爵,成為了侯爺。
李白有什麼呢?
到最後,還是一山人,甚至還安上了反賊的身份。
“功名與權力實在太具有誘惑力了,這讓有著無比大才的李白,竟然也淪落於此。”
“是啊,人家可是仙人啊,卻遭受到了這一些磨難。”
“估計經此之事之後,李白可能不再去想這些了。”
這其實算是李白第二次受打擊。
相對於第一次。
第一次雖然也算是打擊,但還算好。
至少唐玄宗麵子上給李白足足的,賜金放還,這拿出去也是可以值得吹噓的。
可第二次不但成為了叛軍,還被抓了起來……那就是真正的打擊了。
……
“大家一定會想,經此之事,李白肯定變得安份了。”
大概是知道大家的想法。
在介紹完《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之後,陳凡笑了笑說道:“如果李白這麼容易變得安份,那他就不是李白了。哪怕他遭受到了再大的打擊,休息幾天,仍然是傲氣淩雲,永遠也不會向現實低頭。在李白大赫之後的第二年,李白重遊廬山,寫下《廬山謠寄盧侍禦虛舟》。”
謠是一種不合樂的歌。
盧侍禦虛舟,指的是盧虛舟,他曾經任中侍禦史,當時與李白同遊廬山。
這首詩就是贈給他的。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手持綠玉杖,朝彆黃鶴樓。
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
廬山秀出南鬥傍,屏風九疊雲錦張。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梁……】
念到這裡,陳凡微微一笑。
是的。
李白就是這樣的李白。
彆的人被打擊了,要麼認清現實,要麼頹廢。
可李白。
就算是被打擊了,他還是一如即往有著他人沒有的狂氣。
但這個狂,如果換成是彆人,恐怕直接就開罵了。
但放在李白身上。
那這個狂,那就是狂得理所應當,狂得令人欣喜,狂得讓人倍受期待。
“哈哈哈,這才是李白啊。”
“就是,我還以為謫仙人被打下凡間,成為凡人了呢。”
“仙人就是仙人,他怎麼會與我們這一些凡人一樣呢。”
“不管李白人生跡遇怎麼樣,這心境,我佩服。”
“不為彆的,就為這一句,我本楚狂人……”
人生難得幾回狂。
但真正狂的人,在這個世上並不多。
而從出生到老年,還是一直這麼狂的,也就隻有李白了。
隻是可惜。
這首詩卻是李白人生晚年時的作品。
從夜郎回來之後的李白,還是如此前一樣,周遊於各地。
761年,李白已經60歲,生活上變得有一些窘迫,他便投靠了“當塗”做縣令的族叔李陽冰。
次年,762年,李白染上重病。
在病榻上,李白將自己的手稿《草堂集》交給了李陽冰。
同時,李白自知生命即將結束,臨終之時,寫下了一首《臨終歌》。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
是否還記得。
當時幾有20來歲的李白,他在拜訪李邕的時候,曾經寫過: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可是。
自知生死將至,李白隻能無奈的說道:“中天摧兮力不濟。”
雖然李白還是想學大鵬一樣,扶搖直上九萬裡。
可中途卻折翅,沒有了力氣。
但哪怕如此。
李白仍然寫道:“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
這又怎麼樣呢?
就算是我飛到半空沒有了力氣,但我也是飛到了半空當中了。
我這樣的精神,就算是傳出去,然後可以激勵萬世。
隻是可惜啊。
現在我可能要死了,但也沒有多少人為我流淚。
“寫完這一首詩之後,李白與世長辭,這一年,李白62歲。李白死後,他的族叔李陽冰整理了李白的詩稿,並為李白的《草堂集》做序。”
講解到這裡,李白的一生就此結束。
可是。
李白雖然去世,但現場以及無數的觀眾,卻是仍然不斷的念叨著李白最後所寫的臨終歌。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回想李白的一生,不就是這樣嗎?
但李白就算明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他仍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堅定。
“李白,李白。”
“如果生在唐朝,一定要與您見上一麵。”
眼睛裡含著淚。
有的觀眾已經哭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
舞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幅極為震撼的畫麵。
北海之大,浩瀚無邊。
而在浩瀚無邊的北海,有一隻大魚突然一躍而起。
大魚迎風變長,化為一隻大鵬。
隨之耳邊,眾人便聽到:“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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