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鏡摘下，吉迪恩毫無遮擋地直視年輕姑娘的眼睛。“……不，你不會。”
“是的，我不會，”
“您剛剛說特彆調查小組？”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桃樂絲完全無法忍受的——那就是挑釁。作為一個不知自己的生命何時會劃上句號、把每天都當作最後一天來活的人，桃樂絲從來不喜歡委屈自己。
如果隻是暗搓搓跟著她，她會把對方當一隻討厭的小老鼠——隻要不出現，那就眼不見心不煩，不在對方身上浪費寶貴的時間。但如果小老鼠大搖大擺爬上她的餐桌想耀武揚威，她就絕對不可能放任不管。
“yes ”，霍奇納不確定眼前的姑娘在想什麼。“我們已經成立了專項調查組小組，還有幾位專家今天上午會趕來，海斯汀小姐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儘最大努力，把犯人繩之以法……”
“也許我能幫上忙。”從桌子上把卷宗一份份拿起來，然後再整理好，桃樂絲把厚厚的文件夾推回去，對上BAU小組長有點疑惑的眼神。“你們的特彆調查小組，我要加入。”手指點在文件夾最上方，桃樂絲阻止了霍奇納把文件夾拿回去的動作。
“這不可能。”霍奇納毫不猶豫地拒絕，“海斯汀小姐，您隻是一個普通市民，我們不能把您牽扯進這麼危險的……”
“你們一直稱呼他們為‘義警組織’。”對霍奇納探員的冷臉視而不見，桃樂絲不理會臉色難看的BAU組長，把視線又轉向了吉迪恩。“我猜你們查到現在，連他們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否則，BAU的探員們不會一直義警義警的叫。
隨著桃樂絲的話音落下，房間裡所有人——包括鋼鐵俠——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她。
“‘淨化會’。”把這個從莫裡亞蒂那裡得到的名字說出來，桃樂絲收回了按住卷宗的手指。“他們稱呼他們自己為‘淨化會’。”
……
BAU眾人麵麵相覷，小博士更是滿臉無辜又震驚地眨眨眼。
“海斯汀小姐，請問您的情報來源？”他們查了那麼久都一無所獲，對麵的年輕姑娘是怎麼……
“你們的特彆調查小組”，對探員們的提問充耳不聞，桃樂絲慢條斯理地撫平西裝外套上被她壓出的皺褶。“我對正式加入沒有興趣，但我要求查閱你們所有文件的權限。”
最後這句話的語氣可謂咄咄逼人了。
按住立刻就要反對的霍奇納，吉迪恩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對麵的小姑娘。“海斯汀小姐，我們沒有證據可以證實您提供線索的真偽，而且事關重大，我認為不如您先……”
“我們可以在這裡一直說到天亮。”餘光裡注意到托尼又要出聲，桃樂絲示意男人彆來打岔。“吉迪恩探員，但事實就是，你們一群擁有資源和能力的專業探員查了幾個月都一無所獲。我一個普通平民卻查到了你們不知道的線索。在這種情況下，您覺得您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會議室裡安靜到可以聽見眾人的呼吸聲。
“海斯汀小姐，關於這件事，我們還是希望可以……”
“托尼，走了。”根本不等霍奇納把話說完，桃樂絲站起身就要結束談話。
“請等一下。”朝同事搖搖頭，吉迪恩示意霍奇納不要急。“海斯汀小姐，FBI在辦案的時候確實偶爾會聘請特殊顧問，但本次案件事關重大，我們需要時間。”至於需要時間做什麼，吉迪恩沒說，但他知道女孩兒也不會問。
果然，桃樂絲停住了腳步。
“暫停一下。”隻是還不等桃樂絲回答，坐在旁邊被迫噤聲了半天的鋼鐵俠卻起身，一把拉住了她。“我們需要談談——私下裡。”
*
“托尼？”被鋼鐵俠從會議室裡拉出來，桃樂絲跌跌撞撞地跟著男人直接走進了局長辦公室——被征用了辦公室的可憐局長被毫不留情地關在了門外。
“剛剛是怎麼回事？”比起女孩兒的一臉輕鬆，托尼現在很生氣——連FBI都對於在追捕的犯人一無所知，桃樂絲是如何知道情報的？
小姑娘究竟私底下做了什麼？接觸了什麼人？
“你從哪裡知道淨化會這個名字？誰告訴你的？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做了什麼危險的事？你究竟知不知道BAU在FBI中專門負責什麼性質的案件？！”連珠炮似的發問，托尼現在的語速簡直趕得上著急去抓水母的海綿寶寶催促章魚哥的樣子，“為什麼這件事你從來沒和我們提起過？桃樂絲，你小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托尼很少這樣疾言厲色。
偶像兼老板臉色難看到好像要馬上跳起來咬她一口，桃樂絲眨眨眼，知道她無論怎樣回答，都絕對不可能輕易說服看樣子已經給她定了罪的鋼鐵俠。
就是不知道是死刑還是緩刑。
“我……”
“是不是麥克羅夫特的弟弟？”仔細想了一下桃樂絲的交際圈，托尼開始覺得福爾摩斯家的人全都不靠譜——簡直比他都不靠譜！“還是他那個被單獨囚禁的妹妹？桃樂絲，他們就沒有人告訴過你事情有多危險嗎？”
兩隻手交叉在胸前，托尼此時的生氣誰都看得出來。“福爾摩斯家的人既然那麼厲害，他們兩個怎麼不替你把犯人抓了呢！”不是威名赫赫的谘詢偵探嗎？不是智商高到被關在孤島上都能跑出來嗎？怎麼就不知道乾點實事！
好吧，托尼就是在遷怒。
鋼鐵俠氣鼓鼓站在原地像隻小河豚，滿臉生氣了不好哄的樣子。不敢給背了黑鍋的歐絡絲和夏洛克正名，桃樂絲猶豫一下，轉身走到局長辦公室擺著的沙發旁。攏了攏裙子坐下。沉默兩秒，她才重新抬頭。
“你的情報來源是哪裡？誰告訴你這些消息的？”不給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反駁的機會，托尼一副坦白從寬的凶惡樣子。“淨化會的名字你究竟從哪裡聽來？你還知道些什麼？把知道的事都給我交代清楚了！”還想加入FBI的特彆調查小組？誰慫恿桃樂絲這麼做的？！
“托尼”，心裡微微歎了口氣，桃樂絲搖搖頭。“你知道，我非常喜歡你。你是個很好的朋友、很棒的老板、一個超乎常人想像的超級英雄。”先吹捧一下偶像。
“讚美我並不能讓我忘記剛才的事。”
鋼鐵俠同學以自己頑強的意誌力和可以給野豬蹭癢的臉皮，堅定地抵禦住了桃樂絲的糖衣炮彈。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覺得人生沒什麼希望……過得一團糟，有時候都想著，是不是乾脆找個窗戶跳下去，就解脫了。”剛剛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麵對緊緊盯著她的係統和全然陌生的壞境，桃樂絲也不是立刻就應對自如的——她真的想過，如果死掉是不是可以回家。
“托尼，你絕對不知道，你激勵了我多少。”仰頭，桃樂絲直視自家偶像的眼睛。
靜靜站在原地，托尼神色不明。“既然你這麼崇拜我，那偶像的話你總得……”
“你會怎麼做？”辯論是個死循環，她很難在嘴炮上說服一位官方蓋戳的真正嘴炮俠，所以桃樂絲決定另辟蹊徑。“托尼，如果現在處在我這個位置上的人是你，你會怎麼做？”
視線從局長辦公室陳列櫃的獎杯一直看到角落裡的咖啡機，桃樂絲給了自家偶像足夠的思考時間。“你會像隻小雞仔一樣瑟瑟發抖地縮在朋友身後，等待其他人幫你解決問題，還是自己親自站出來，勇敢地把膽敢挑釁的人抓住？”
辦公室裡安靜無聲，桃樂絲望著自家偶像的眼睛，“托尼，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
“你不是我，你沒有……”托尼依舊試圖說法桃樂絲。
“我當然不是你。”打斷偶像的話，桃樂絲沒有絲毫遲疑。“但托尼，我有選擇的權力。就算我不是超級英雄，也沒有你的馬克戰甲，就算我不能力大無窮，但沒人規定，普通人就一定要選擇逃避問題。”
“向朋友求助不是逃避……”
“如果事情真的嚴重到會危及我的生命安全，我當然會向你們求助。”她想把人抓出來、但不是盲目送死。“可是托尼，現在事情還遠遠沒有發展到那種程度。”
……
曼哈頓警局局長辦公室裡，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是好像在較量什麼似的相互對視。良久，站著的男人歎了口氣，首先投降。“你已經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更改了，是不是？”俯視沙發裡的金發姑娘，托尼知道，他勸不住桃樂絲。
就好像當年，哈皮、波茨和羅德勸不住他那樣。
“托尼，你知道我的。”明白鋼鐵俠讓步了，桃樂絲笑了笑。
“呼……”歎了口氣，托尼搖搖頭。“我現在終於開始明白，為什麼當初得知我我鈀中毒的消息時，哈比和羅德一臉很想打我的表情了。”
有點蔫，他邁步走到固執的姑娘身邊，坐了下來。
“哦？那不知道能不能采訪一下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先生，請問您針對自己當年的作死行為，究竟有何看法？”
挑挑眉毛，桃樂絲COSPALY了一把露易絲。
“……→_→真是個小混蛋！”咧開嘴，托尼笑出了八顆小白牙。
……
……
……
眨巴眨巴眼睛，桃樂絲被偶像皮得有點懵——
“你罵你自己還是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