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好感度係統可以查他自己的好感就好了,可惜係統不支持該功能,所以西宮月昳也沒有辦法得知自己對太宰治的好感有多少。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良心,感覺摸到了很多尖尖的刺與碎片。
他哪有花心,隻是心裂開了很多份,還生出了很多尖尖,每一份每個尖尖上都住了不同的人,滿滿當當。
“並不是要限製你的交際圈,我沒有想過控製你的生活。”太宰治忍不住,又狠狠地勸了一下,“但是,月月,你招惹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
宰貓變成了醋溜宰貓。
往常都是他去哄一哄太宰治,沒想到現在變成了太宰治跑來哄他。尤其是晚上的時候,他們依然睡在一起,太宰治就故意抱過來貼貼蹭蹭好一頓。他也不是什麼聖人,經不住漂亮貓貓一頓喵嗚攻擊,很容易就心軟下來“嗯嗯”地答應了太宰的要求。
他肯定不會主動找人去貼貼的……
應該,不會。
第二天一早,他繼續自己的高中生活,隻是特意穿了條領子高一點的衣服,又將校服往上扯了扯。
太宰治把他的領口扒了下去。
西宮月昳又提起來。
“太能鬨了……”他小聲抱怨了一下,不太願意回想昨天晚上睡前在床上滾來滾去,“太宰君,你是狗嗎?”
太宰治思索幾秒,果斷地:“……汪嗚。”
“你彆遮了,遮遮掩掩的更容易被人發現。”太宰治看著西宮月昳脖頸上的痕跡,非常滿足自己昨晚上的惡行,“大大方方展示就好了。”
“然後向同學們解釋說這是蚊子包?”他怒揉太宰治狗頭,“壞死了。”
話雖如此,他也沒有很在意太宰治的這種幼稚行為,隨便遮了一下就上學去了。
同學會怎樣思考,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下午回家時,太宰治果然已經離開了。
其實他也很適應這種忽然空蕩下去的感覺,畢竟太宰治以往也就像這樣,過來蹭個幾天,然後打一聲招呼就回去繼續工作。
這種空蕩蕩的想法持續了幾秒,停止在他看見廚房裡的人。
“……太宰先生。”他小聲道,“你沒走呀?”
“嗯。”
首領宰總是有一種讓人難以接近的感覺。比起活潑的太宰治,他更像一潭看不透的死水,充滿危機,令人忌憚。西宮月昳已經很儘力忽略他的存在了,但現在家裡隻剩下他倆,隻能麵對。
他看了看自家廚房,猶豫要不要把首領宰拖出來。
太宰治這種生物進廚房,感覺會很噩夢。
但是首領宰的動作好像……還挺專業?
他探頭看了幾秒,發現整個廚房已然變成了化學實驗室,各種古怪的東西,刀不再是刀,鍋不再是鍋,它們已經被宰科生物的奇妙領域感染,變成了實驗道具。
“我在做硬豆腐。”也許是感受到西宮月昳一言難儘的目光,首領宰主動回答了,“是那種可以敲出叮當響的硬豆腐。”
“……”
好可怕。
“能、能吃嗎……”
他怎麼覺得首領宰的廚藝比之太宰治,已經得到了質的提升。若太宰治的廚藝是暗殺,那首領宰的廚藝就是明晃晃地殺人了。
“給我的下屬試過了,能吃。”他端著一盤白色的東西出來了,“在牙齒健在的情況下。”
西宮月昳下意識舔了一下自己的臼齒。
噫,危險。
但是那盤豆腐看著真的很無害,白白淨淨的,就和商場裡買的豆腐差不多,除了並不會晃。
他看著首領宰往上麵倒了點醬油,小刀切了上去,就像在切一塊還沒有徹底凝固的水泥磚。他看見首領宰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兩次,才把豆腐切到底,片出了第一塊薄片。
聞起來倒是很濃鬱的豆腐味,似乎,也許,可食用的樣子。
西宮月昳罕見地有些猶豫了。
【月月,你不會是想要吃一口吧……】
“你要嘗嘗嗎?”首領宰果然問了。
“……嗯。”
首領宰將切下來的第一塊豆腐夾起來,沾了透明醬油,看著水淋淋的,放在居酒屋之類的地方說不定真的能賣出去。但西宮月昳往前湊的動作顯得特彆猶豫。
他第一次接受宰科生物的投喂來著。
‘係統,要是等會我不行了,你幫我叫一下救護車。’他視死如歸地含住了那片豆腐,舌尖抵著嘗了嘗味道。
醬油味,透明醬油的味道沒那麼衝,但空口吃果然還是有點鹹。緊接著席卷而來的就是過於濃鬱的豆腐味,簡直如同一斤的豆腐忽然在嘴裡爆炸了。
“咳咳……”他悶咳了幾聲。
“怎麼樣?”【怎麼樣啊,月月,你還好嗎?】
“還、還可以……”比預想之中的好很多,至少他抿了幾秒,沒有出現任何的不良反應,沒有昏迷也沒有突發癲狂,“是豆腐的味道。”
就是不太像豆腐的口感,可以當做沒味道的硬糖吃。
首領宰的表情看不出滿意與否,他又很用力地切了第二片,默默送進唇。
他和係統都聽見了牙齒和豆腐碰撞出的可怕聲音,令人牙疼。
‘統,我想我又找到了一個阻止太宰治當首領的理由。’西宮月昳看著和豆腐較勁的首領宰,痛心疾首,‘看啊,當首領的太宰治真的會覺醒奇怪的愛好,太可怕了,壓力過大果然會變態。’
係統瘋狂點頭:【可怕可怕,月月,你彆吃了,小心你們兩個一起去洗胃。】
西宮月昳憐愛了。
“要不還是我來做晚飯吧。”他忍住去摸首領宰腦袋的欲望,含著豆腐硬塊說,“您想吃什麼?不如我們出去逛逛?”
才說完,他就想起太宰治臨走前交代的不要和彆人貼貼。
和首領宰出門吃飯……應該不算貼貼吧?
首領宰搖頭:“我不想……”
他收獲了一份強烈的不讚同目光。
“那我們今晚就吃螃蟹吧。”西宮月昳對投喂的執念很強大,他完全拒絕宰科生物不吃飯。
首領宰看著他忙裡忙外,嘴裡仍舊在慢悠悠地磨那塊豆腐,臉頰如倉鼠一樣鼓起來一塊,忽然覺得有些好玩。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懶懶地坐在餐桌上,正對著廚房,可以看見西宮月昳正穿著圍裙,把他使用過的東西洗乾淨。
“什麼?”
“我也是太宰治。”
“噢。”西宮月昳覺得自己已經把硬豆腐塊磨掉了三分之一,成功就在眼前,他想了想,“世界上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就如我有個同學會魔法。兩個太宰這種事情,習慣了就好。”
“我從未來而來。”
“是呀,太宰先生比太宰君成熟好多,長高了那麼多。”西宮月昳單手拿著筷子正在打雞蛋,他舉起手比劃了一下,筷子末端粘連的金黃蛋液就拉出細絲沾到碗沿,弄得他手忙腳亂,“有時候我也想知道自己未來還會不會長高。”
談起未來,人總是會想問一些更關鍵的問題,連太宰治也如此。
“你就隻想知道身高嗎?”
“身高對我來說可重要了。”西宮月昳抿抿唇,“兩年前,我才隻有一米五多一點,上課都得坐在第一排。太宰先生你肯定沒被人嘲笑過小矮子。”
首領宰心想自己日常嘲笑彆人是小矮子。
“他思考去當首領,是我提出的。”
“嗯。”在首領宰麵前,西宮月昳並沒有表現自己的不滿,而是很淡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其實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隻是我有私心,不想太宰君太累。”
“那你呢?”首領宰下意識前傾身體,擺出思考的姿勢,“我看過書房的電腦,上麵的使用痕跡並沒有清除乾淨。他知道你在背地裡沾手了那麼多的事情嗎?”
西宮月昳想了想:“不知道。也許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
正值夕陽西下,窗外的光變成了燦金色,透過窗戶照進廚房,落在西宮月昳淺色的發絲上,也落在他的側臉上,給他鍍了一層暖融融的濾鏡。煎雞蛋的煙霧嫋嫋,柔和了輪廓,他捏著筷子翻動鍋邊的雞蛋,領口下的一截白皙脖頸上,有幾點可疑的緋色,存在感極強。
實在是無法把這樣的人和樂於操控一切的小壞蛋聯係起來。
首領宰心想太宰治被迷惑不無道理。
“我並沒有掩藏自己做過的那些事。”西宮月昳認真回答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太宰君想不想發現是他的事,我哪裡敢騙一個Mafia的乾部。”
首領宰望向他的視線太過直接,西宮月昳被盯得發毛,他把厚蛋燒切好,放在一邊,又開始弄彆的東西。
把螃蟹處理了,他很疑惑地補充了一句:“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好人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總覺得他很好欺負。
西宮月昳一回頭,看見首領宰在笑。
這個人很少笑,大部分時候都沉著臉色,一副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的模樣。現在撐在餐桌上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忽然就有了幾分屬於太宰治的輕佻——就是那種宰科生物惡作劇的前兆。
西宮月昳不太理解為什麼首領宰忽然笑成這樣,總不會是他切螃蟹切得太生疏了吧。
首領宰沒頭沒尾地說:“愛情真是令人盲目。”
他會看錯是因為他和西宮月昳不是很熟悉,才相處了幾天,但太宰治會看錯就……
……
一周後,解決了期末考試的西宮月昳如釋重負,幾乎是瞬間就把煩人的高中學業丟在腦後。
他拒絕了同學發來的邀請,而是給太宰治發了條信息,表示自己很快就能到橫濱去住著。
太宰治這次沒有秒回信息,大概是正在工作。
他這一周裡麵,和首領宰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首領宰的作息比他規律多了,基本就是不睡覺就不用起床,不管西宮月昳起得有多早,都能看見這個家夥正在家裡某個角落泡黑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