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咖啡香氣,可惜他並不喜歡這種苦澀的味道。
他對那六個小時的記憶很模糊,但很快就察覺到首領宰對西宮鶴影的上心。他似乎格外沉迷收集一些過去的新聞小報,不管是大肆讚揚的,還是在背後指指點點談論八卦的。
這種行為分明就是隻有他哥的死忠粉才會做的事情——雖然首領宰嘴上還是什麼都不說,一副“啊我怎麼可能關注西宮鶴影”的樣子。
“這種十年前剛出道的報紙就不用看了吧……”
“打發時間。”首領宰淡淡地回應。
他們在房間裡把過去的錄像都看了,有很多過去發生的瑣碎小事,連西宮月昳自己都忘記了,這些被收藏在櫃子裡的影像卻原原本本地保留著。西宮月昳陪著首領宰看完了全部的影像,期間加班處理西宮鶴影的工作,並沒有避著首領宰。
甚至還請教了一下。
首領宰也有求必應,幫忙解決了部分麻煩事:“你們這邊的組織,都喜歡取這種奇怪的代號嗎?又是酒廠又是動物園的,我看大家也彆混黑了,改行去做娛樂行業吧。”
“太宰先生,你就彆嘲笑了……琴酒至今不知道他周圍全是假酒……”
西宮月昳總覺得,首領宰下一秒就能說出“天涼了,讓這個動物園破產吧”。
他沒有故意去問他的過去,首領宰也沒有特意去把他調查清楚。
他們維持著還算舒適的界限,混過了這一周時間。
“太宰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回橫濱嗎?”在準備假期的時候,西宮月昳問。“我看到你做了一份硬豆腐打包起來,沒有吃。”
首領宰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於是西宮月昳立刻說:“好的,我幫你訂一份車票。”
首領宰:……
這什麼,西宮家祖傳的我行我素?
他被西宮月昳推著去收拾東西,期間身邊被放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懷裡被塞了那盒打包起來的硬豆腐,然後豆腐盒子上又加塞了一隻肥貓。
白貓與他對視。
首領宰悟了。
他好像,被西宮月昳歸於行李的範疇了。
一周,從人退化成行李。
……
橫濱。
西宮月昳忙著把幾個月沒住人的房間打掃乾淨,而首領宰作為行李,自然就旅行了一件行李應該有的責任——站在一邊什麼也不做。
他看著窗外的風景,不論在哪個地方,那五棟大樓都是如此顯眼。
首領宰微微歎氣。
不知為何,明明才幾天的時間,他再次看到這五棟大樓,竟像是已經離開了一輩子一樣。
溫柔鄉果然是溫柔鄉,容易讓人忘了太多事。
“太宰先生,你要去Mafia看看嗎?”
“我出現的話,會帶來很多麻煩吧。”
“麻煩什麼的,隻要出現,就能解決。”西宮月昳終於忍不住去揉行李的腦袋,踮起腳尖狂揉一頓,“森先生看見你一定嚇得魂都飛出去。”
“……”首領宰目光複雜,“你完全不在我麵前掩飾了。”
“我沒有壞心思的。”
西宮月昳繼續去收拾防塵布了,一邊把臟了的東西團起來丟掉,一邊連著藍牙耳機和太宰治聊天。首領宰在一旁聽了一耳朵,都是小情侶之間黏膩的不行的東西,夾了一點芥川這孩子的內容,是太宰治不甘心的吐槽。
這個時候,確實是同位體因為芥川過於狂熱而頭疼的時期。
太宰治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上趕著來當他的狗。他最多和中原中也、西宮月昳幾個人開開一些和狗有關的玩笑,真要到被纏上的時候,他反而覺得驚恐。這人其實不太能接受這種狂熱的情感,現在和西宮月昳黏黏糊糊的,也是鋪墊了兩年的成果,若是一開始就這樣猛烈,他早就一溜煙跑到遠處去了。
很像西宮月昳家養的那隻白色貓貓,來拒去留,非常想要擼它的時候它要躲,不擼的時候反而能收獲一丁點的貼貼。
總而言之,芥川的擼貓方式大大地錯誤。
“月月,要是芥川找到你那裡去,你就狠狠地把人踹出家門。”太宰治在電話那頭苦笑,“我真的不想帶學生了……”
“不行啊太宰老師,這樣容易就放棄,未免太不符合你的作風了。太宰君一定可以當一個好老師的。”
太宰治終於在一聲聲“三三”裡麵迷失了自我。
“我儘力。等任務結束就來找你。”
那就是今天沒有辦法立刻過來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太宰治在做什麼任務,西宮月昳隻希望他不要在外麵主動求死。有一次打電話的過程中,太宰治上一秒還在嘰嘰喳喳地聊天,下一秒衝出懸崖,給他留下了非常巨大的心理陰影。
如果不是他成功把這片心理陰影用巴掌糊在了太宰治腦門上,他肯定會做噩夢好幾天的。
“太宰先生,你的硬豆腐要送給誰呢?”
西宮月昳又問他的擺爛行李。
行李不肯說話,行李在裝死。
“我明白了,但是我不知道織田君會出現在哪裡。晚上我們一起出門吧。”
【月月,你是一款太宰治翻譯機嗎?】
‘可能吧,不知道為什麼大概能猜到一點。’畢竟和一隻宰相處了兩年。
他覺得自己的翻譯機功力還不到位呢,看看織田作之助,他翻譯起太宰治不要太順手,每次都能精準戳中。
……
夜晚,在合理預測之後,西宮月昳成功推著首領宰進了lupin。
他自己還沒來過酒吧,對這種靜謐的氣氛很好奇,也就沒有管首領宰的僵硬,很自然地強迫他做到吧台,按住禁止逃跑。
“有無酒精飲料嗎?”他問。
“如果您想。”中年的調酒師微笑了一下,推薦了好幾款無酒精的調製飲品,西宮月昳就隨便選了一款。
至於首領宰,在還未開口前,調酒師就已經把一杯威士忌端到他麵前。
——太宰治嘛,常客。
雖然今天的太宰治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啊,你不能喝。”他阻止了首領宰端起酒杯的動作,“你彆想著在我麵前喝烈酒。”
他把自己的那杯無酒精飲料推了過去。
首領宰:……
“你連這都要管嗎?”他罕見的有點委屈,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個環境之後,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了很多,變成了一款拋去首領身份的普通太宰治,“隻是一杯威士忌。”
“胃病,醫院。半死不活地躺著。”西宮月昳威脅了幾句,果斷抽走了那杯威士忌。
他們沒坐多久,在首領宰的不安中,熟悉的人來了。
織田作推開門,愣了一下。
“太宰,月昳,你們今天在這裡啊。”他下意識打了個招呼,然後察覺到這個太宰似乎不是那個太宰。
“織田君。”西宮月昳戳了一下邊上裝死的首領宰,“是他要來找你,而且還要給你送一份東西。”
織田作之助:“什麼?”
“……”
“硬豆腐。”首領宰的聲音小得都要聽不見了,他此刻的膽量差不多和無酒精飲料中的酒精一樣多,“我自己做的硬豆腐。”
他抬起頭,很艱難地直視了織田作:“你要嘗嘗嗎?”
領略過太宰治廚藝的織田作:……
“好。”
他走過去,坐在首領宰邊上。
視死如歸。
“如果是請我吃的話,現在就要吃嗎?”
他沒有收到首領宰立刻的答複,轉過頭去看時才發現首領宰仍舊在盯著他。
很久。
“嗯。”
……
太宰治今日有一種預感,他去lupin的話可以見到自己的朋友在那裡喝酒。
但是也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已經是後半夜,他累得要死,幾乎是像幽靈一樣晃進lupin。也不打算喝酒,就過來坐一下,等到天亮就可以去找西宮月昳。
他果然聽見織田作與安吾的聲音。
精神一振,太宰治推門進去。
“織田作——咦,月月,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太宰治僵在那裡,“你在,乾什麼?”
西宮月昳把手從首領宰腦袋上拿下來。
沉思三秒。
“唔……什麼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