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雙城生活(2)(1 / 2)

我的鴕鳥先生 含胭 11470 字 9個月前

輔導員找顧銘夕談了話,也沒談出個所以然來。她又給李涵打電話,認為顧銘夕的成績下降隻是暫時的,畢竟大學裡的學習壓力比起高三時要小很多,顧銘夕隻是沒能很好地適應大學生活。

李涵終於意識到了顧銘夕的反常,等到兒子下課回來,她與他麵對麵交流了一番。這段時間,顧銘夕其實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反複衡量這件事的可行性,麵對李涵的逼問,他終於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媽,我問過學校老師轉專業的事,但是他們都拒絕了,說是轉專業要在明年六月參加考試,而且轉的專業錄取的最低分數線一定要比原專業低,低轉高從沒有先例。但是我喜歡的兩個專業,高考錄取分數線都比我現在專業高,所以,儘管我的分數完全能上那兩個專業,學校也不會同意。”

李涵懵了:“轉專業?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轉專業?計算機專業不好麼?”

“我一點也不喜歡。”顧銘夕的神情有些執拗,

說,“我以前從來沒想過要學計算機,我寧可去學英語我也不想學計算機。”

李涵說:“兒子,你能上大學不容易,B大已經很照顧你了,四年下來,你本科文憑到手,說不定還能保研,這學曆拿出去也很不錯了,說不定就能找一份好工作。”

顧銘夕正色道:“媽,我念大學不是想混文憑的,我是真的想學東西,想學喜歡的專業,以後有資本從事喜歡的工作。”

“那現在已經這樣了,你不喜歡計算機,學校又不給你轉,那你打算怎麼辦?你就打算每次考試都不及格?”李涵有些生氣,“銘夕,你以前不會那麼不懂事的!”

“我想退學。”顧銘夕看著李涵的眼睛,說,“我想退學,媽媽,我覺得現在還來得及,我想重新複習參加高考,還有半年,我能重新考上一所好大學的,關鍵是,哪怕是二本也沒關係,我隻想選擇喜歡的專業。”

李涵傻眼了:“明年高考,你20了,畢業了都

24了!”

“如果我繼續讀下去,更是浪費時間。”顧銘夕說,“我一點也不想做計算機方麵的工作,我讀它乾什麼!

李涵看了他一會兒,冷冷地問:“你是想考去上海嗎?”

“…”顧銘夕重重地點頭,“嗯,我想考去上海。”

李涵站了起來,留下了四個字:“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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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Z城下雪了,乾燥的雪,不帶一丁點的雨水,快速地在地上積了起來。

顧銘夕吃不消穿單鞋出門了,李涵幫他買了一雙棉鞋,老頭兒穿的那種款式,很厚實,很土氣,但是穿脫方便。她又給顧銘夕織了暖暖的露趾襪,顧銘夕不再逞強,乖乖地穿著去上課。

他裹著厚厚的羽絨服進到教室,坐在了最後排的一個位置上,他抖落了雙肩包,又抬起右腳到胸前,用腳趾拉下了羽絨服的拉鏈,脫下了外套。

顧銘夕坐在暖氣片邊上,學校並沒有為他安排特製的課桌椅,因為大學裡時常上一堂課就換一個教室,所以學校讓顧銘夕自己適應一下,與其他同學一樣在普通課桌旁上課。

這樣子,他很難寫字。

顧銘夕的雙肩包在地上,他低著頭,腳趾從包裡夾出了當堂課的課本,拿筆袋時,他想了想,放棄了。

老師上課的時候,他基本都在發呆,那些與計算機有關的專業術語,於他來說變得越來越陌生,越來越難懂。顧銘夕看著自己在課桌下的兩隻腳,腳趾頭紅紅的一片,前幾天,李涵身體不舒服,顧銘夕洗了幾天衣服,都是用腳搓洗的,那水凍得刺骨,他一下子就長凍瘡了,而且十個腳趾頭全部長滿。

如今,暖氣一吹,他兩隻腳劇烈地癢了起來,顧銘夕雙腳互相搓著,才微微好受一些。

他和李涵的新家已經裝修好了,李涵說再空置一個多月,春節前搬進去。

李牧也看中了一套三居室,是新房,他的舊房在

中介掛了出來,很快就有人來問價。李牧和李涵商量,舊房賣了以後的錢才能買新房,新房裝修還得時間,從買下到入住起碼要半年,這之間,他希望帶著父母、老婆和兒子,暫時住到李涵的新房裡。

李涵這時候已經有些騎虎難下,新裝修的房子一下子住進那麼多人,還要住半年,換誰心裡都不舒服,她和顧銘夕商量這件事,顧銘夕說:“外公外婆來住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舅舅一家為什麼不像我們這樣在外麵租房子呢?”

李涵無言以對,聽李牧的意思,之前李涵和顧銘夕在他們家睡了不到兩個月,他們就有理由去李涵的新家住一段時間。

李涵說:“你舅舅工資不高,每個月租房子還要好幾百塊錢呢。”

顧銘夕悶了一會兒,說:“你要答應我也沒意見,不過我不過去住了,我寧可住這出租屋裡。”

有一天中午,顧銘夕下課回來的時候,因為積雪結冰,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有點厲害,他的下巴磕到了地上,拉

破了一個口子。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觸目驚心,顧銘夕咬咬牙爬了起來,他穿著厚厚的外套,袖管很鼓,路過的行人並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異樣。雪地摔跤司空見慣,見他起來了,也沒人來扶他。

顧銘夕扭著脖子,刺痛的下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他的鼻子和耳朵被凍得通紅,盤腿坐在雪地上,他費了很大的勁才重新背上書包,站起來後才發現自己的腳也扭了一下。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出租屋,李涵不在家,估計是去了新房,顧銘夕坐在暖氣片邊上烤了一會兒腳,才去衛生間洗臉洗腳。

看著鏡子,他下巴上的傷口已經凝結了,居然有1厘米長,顧銘夕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回了房間,給班長發了條短信,說下午請假,不去上課了。

班長很快就回:【沒問題。】

顧銘夕是全班唯一一個可以隨便請假的學生,根

本就不需要請假條。

李涵給他留了飯菜,顧銘夕沒有胃口吃,他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要給他的父親打一個電話。

一個19歲的男孩子,在這樣迷茫的時刻,自然會想要求助他的父親,哪怕他的父親曾經傷害過他,但在此時此刻,顧銘夕心裡記得的,卻是顧國祥對他的一次次訓誡和教誨。

來到Z城以後,為了顧及母親的心情,顧銘夕還沒有給顧國祥打過電話,手機接通以後,父親沉穩而熟悉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顧國祥問:“你好,哪位?”

顧銘夕輕輕地喊了一聲:“爸。”

“銘夕?!”顧國祥有些驚訝,“銘夕!是你嗎?”

“嗯,是我。”顧銘夕說,“爸,你現在好嗎?”

“爸爸很好,你呢,你和媽媽現在好嗎?”顧國祥說,“我看氣象,Z城已經下了好幾場雪了。那邊是不是很冷?你還習慣嗎?”

“還行。”顧銘夕想了想,問,“爸,小寶寶出生了嗎?”

說到這個話題,顧國祥心裡萬分複雜,喜悅一下子湧上了他的心頭,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但又想到電話對麵是他重殘的大兒子,他又覺得對著顧銘夕說這個也許會刺痛他的心。

他簡單地回答:“嗯,出生了,還沒滿月。”

“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是個女孩,6斤8兩。”

“她叫什麼名字?”

顧國祥說:“她叫顧梓玥,木辛梓,王字旁的那個玥。”

顧銘夕笑起來:“爸,恭喜你。”

顧國祥懵了,眼睛沒來由地就濕了起來。

他問:“銘夕,你現在學習怎樣,在大學裡還適應嗎?”

顧銘夕沒有瞞他,他打這個電話,本來就是為了傾訴:“學得不好,沒什麼意思,我不喜歡這個專業。”

顧國祥聽他語氣不對,問:“碰到什麼困難了嗎?”

顧銘夕張張嘴,剛想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顧國祥聽,電話裡突然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顧國祥立刻說:“啊,小玥哭了,銘夕,爸爸得先去哄寶寶了,爸爸有空給你打電話,這是你的手機號嗎?”

“是。”

“那就先這樣,我掛了,你自己多照顧自己。”

顧國祥把電話掛了,顧銘夕臉頰鬆了一下,手機“啪”的掉到了床上。

他又坐了好一會兒,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喂,顧銘夕?”龐倩在電話裡問,聲音裡帶著笑,“我剛還想給你發條短信,午睡一會兒呢。你吃飯了嗎?”

他撒了謊:“吃了。”

“我今天吃了紅燒大排和白菜肉絲,後來居然又有糖醋排骨了,嗷,好討厭!你不知道我們食堂的糖醋排骨有多好吃!”她那裡聲音劈裡啪啦的,“你等

一下哈,我先爬上床。”

龐倩睡上鋪,她上床後拉上床簾,整個人鑽進了被窩裡,悄悄地和顧銘夕打電話:“你那裡冷嗎?是不是下雪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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