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文壇交流會的規格非常之高,並不是說宴會廳的布置有多隆重,而是到場參會的這些作家,來賓,全都是現如今中國文學屆的扛把子,當然也可以把他們理解成一方巨擎。
在這裡,你甚至可以看到好些被寫入了教科書的人物。
從西北鄉村文學代表人物的賈平凹,到新寫實主義流派的劉震雲,再到先鋒派新寫實主義的作家蘇瞳,還到中國兒童文學屆代表作家曹文軒,甚至於同樣有著【童話大王】之美譽,和曹文軒一直不對盤的鄭淵潔老師,都在此列.
這次開會的地點,並非在澄海,而是在擁有充足曆史底蘊的蘇州。
蘇州政屆會客大堂。
中作協主席鐵寧,正端坐於發言台上,為台下來到現場的眾位來賓講解著最新的情況:
“伴隨著國與國之間日益發展的經濟需求,中西方文化交流,已經迫在眉睫,作為新時代文化領軍人,我們應該做好先鋒軍,首當其衝”
實際江海對於台上發言人在講些什麼東西,他壓根不在意,他現在滿腦子裡剩下的念頭就隻有兩個——
其一,為什麼會要求我來這裡?
其二,需要我做些什麼事情?
對於他的這兩個疑惑,諸多榮譽加身,北師大終身榮譽教授,也是《十月》主筆的蘇瞳老師,逐一給到了他解答:
“其一,你之所以會受邀來到這裡,是因為中作協主席團成員,認可了你作為作家而言,在國外的影響力。”
“其二,既然邀請你來到這裡,那需要你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寫書,當然,這個是看你個人的意願,可做可不做”
相較於之前參加的青年文壇集會,這一次的作家交流會。
兩者相比,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
但凡受邀來到這裡的作家,誰頭上不是頂著一堆名譽頭銜,誰不是各自領域最為傑出的佼佼者?
在青年作家圈子裡,江海可能還算是一號人物,走到哪裡都會被投以令人豔羨的目光:
“那就是江海?看起來好年輕的樣子”
可在現如今這種場合之下,一個坐在場邊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看到江海從身邊經過,可能也就隻會感歎一句:
“後生可畏。”
然後,便再沒有了後續
“影響力?”江海被蘇瞳這話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能有什麼影響力?”
“何必謙虛?”蘇瞳臉上噙著笑意掃了江海一眼,隨後掃視著坐在周邊的人群,“你彆看現場這些老家夥,頭上頂著的頭銜一個比一個嚇人,可真論起作為作家而言,他們在國外的知名度——”
“可有好多人都比不上你.”
現在國際社會比較認同的主流文學是西方文學,正如國際通用語言是英語一般,西方作家在國際層麵的受歡迎程度,相較於中國作家,它的確就是斷層級。
一方麵,是礙於中英文互不相通,一句中文詩詞,你嘗試去用英文翻譯,你會發現不論你怎麼去動手翻譯,都翻譯不出詩詞原本之中蘊含的意境。
就比方說宋朝詩人秦觀在《鵲橋仙·纖雲弄巧》一詞中,用於描寫愛情的唯美詩句: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但凡是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中國人,應該都能透過詩詞當中的字裡行間,感受到相愛戀人之中的那種淒清婉轉,相守相盼的獨特意境
可但凡這種經典詩句,被翻譯成英文,那蘊含於詩詞之中的獨特意境,便會在頃刻間消失。
水平高一點的英文學者會這樣去翻譯:
【I?always?remember?that?day,when?I?met?you?I?love?you.(譯:我永遠記得初次見你的那一天,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你。)】
水平差一點的英文學者,直接上來就是一句:
【You?are?beautiful,I?want?fuck?you.】
有時候不是中文作家沒辦法寫出深度與美感並存的文學作品,而是用中文寫出的文學著作,絕大部分都沒辦法用英文翻譯。
準確來說,是絕大部分都沒辦法用英文進行準確表達。
也正是由於這客觀上存在的差異,這就導致,中國作家在國外讀者之中的知名度,大打折扣。
很多在國內非常出名的大作家,一走出國外,就開始變得籍籍無名.
縱然江海資曆尚淺,可真要論起作為作家,他在國外讀者心中的知名度和認可度.
這是很多國內知名作家都無法比擬的。
其他不論,一本《人間失格》,令得江海在日本封神,成為了開創喪係文學的鼻祖,吸引了相當之大一部分書粉。
一本《熔爐》,還有一本《素媛》,直接掀起了整個韓國社會的變革。
這種級彆的作家。
如此強悍的影響力。
又怎麼不能來參加今天的會議?
“西方社會,特彆是以美國為首的作家,將會同我們中國,開啟一次為期半年的文化交流研討。”蘇瞳坐在江海身邊,
同他講述著這次會議開設的初衷,“屆時,西方作家將會不受限製的在我們國內發表文學著作。”
“同理,我們中國作家,在西方社會發表文學創作,也將不會受到任何限製.”
文學,是交流社會思想,表達意識形態的最好形式。
試想一下這樣一幕情景——
如果國與國之間的交流壁壘徹底打開,西方作家可以在國內不受限製的出版一切文字作品,但凡國內文學界拿不出反製的手段,市場上暢銷的書目儘皆來自於西方
天知道國人會被文化滲透到一種什麼程度?
這也是中作協焦慮,並且一直在想辦法解決的點。
國與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可以讓讀者進一步了解不同國度作家的思想,了解大洋彼岸民眾的生活,可如果雙邊交流變成了單方麵的吊打.
西方文學書目暢銷於國內。
反觀國內,卻拿不出任何一部可以用於反製的文學創作
這豈不是很丟臉?
這將國內文人的臉麵置於何處?
“這一次,中宣部是徹底急了。”蘇瞳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神色隱隱有些凝重,“國內文學,本身就不易於出圈,不僅僅是翻譯上的問題,還有各大名家擅長的創作風格.”
現如今,在國內聞名的作家,就拿國內四大文學獎,老舍文學獎、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曹禺戲劇文學獎來打比方,但凡能在這四大文學獎項上展露頭角的著作——
大都沾染著一定的時代氣息,也就是所謂的鄉土文化。
這些作品,放在國人眼裡,因為經曆過時代的緣故,大家都能讀懂並且理解作者通過文字想要表達的含義。
可是
你讓一個外國人,嘗試著理解中國的時代特色,以及特有的鄉土文化.
這豈不是天方夜譚?
說不好聽點兒,有相當一部分美國民眾,他們甚至都分不清中國的首都是北平還是上海,你彆說對於國外國家的曆史,他們之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對於自己國家的曆史都不是很清楚。
時至今日,還有相當一部分美國人,認為二戰時期是美國偷襲的珍珠港.
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
國內作家仍舊不改變自己的創作風格,依然是堅持以鄉土文學為主,以一些充滿了鄉土元素的作品,去到大洋彼岸出版,供給國外的讀者閱讀——
這勢必,會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