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托瑞星一處麵積不小的平原上, 星星點點停泊著許多艘軍部的飛船。
這次“淨化”托瑞星的行動，已經完成了十之七八，等到這次任務完成之後, 帝國就可以在軍部劃定的“安全區”內開展一係列建設和移民活動, 充分發揮這個小荒星的價值。
士兵們勞累了許多天, 精神已經極度緊繃。晚上休息時間，紀律不像剛到荒星時那麼嚴明, 總有那麼幾小撮人聚眾打牌, 或者是喝私藏的烈酒, 長官們此時也會適當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安撫好士兵們的情緒為要。
戈烈路過一個軍帳時, 聽到裡麵傳來的粗魯調笑聲。
“那群傻逼大學生，真不知道讓他們跟來乾什麼？淨會礙事。這幾天, 沒事就要成立個特彆行動小隊去處理他們雞毛蒜皮的事情, 沒個消停。”
“你懂什麼，那可是恒星學院的學生, 一個個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等咱們回帝國了，這次任務的成果, 估計還得分點給那群二代們, 不然他們怎麼鍍金呢？你還真指望他們能有用？”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摘我們的桃子？嘶……”
“怎麼不會, 你忘了，咱們軍裡有個上校還是在校生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學生上校？毛都沒長齊呢！”一群士兵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你們怎麼能這樣說戈上校, 你們忘了戈家對帝國的貢獻了嗎！”其中一個年輕的聲音憤怒地說。
“那又怎麼樣？”其他士兵輕蔑地反駁, “他祖宗的功勳關他什麼事？什麼戰功都沒有，白得一個上校軍銜, 老子就是不服！”
爭吵很快進化為打鬥，一群Alpha散發出的各種信息素味道極為富有攻擊性，讓周圍一片土地都躁動了起來，然而這些蕪雜的信息素全部被一股鋒銳的金屬氣息霸道地壓了下去，眾人好像被銳利的刀鋒擦過脖頸，沸騰的熱血瞬間冷卻。
戈烈在眾人戰栗的視線下走進營帳，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下令：“睡覺前每人再獵殺十隻星獸。”
這個懲罰等同於今晚彆睡了，可沒有人敢反抗，都在敬禮後飛快逃離了這個地方。
戈烈回到自己軍艦內的房間，一向作息規律的他卻遲遲醞釀不出睡意，乾脆下床點燃了一根煙。
戈烈沒有抽，隻是讓霧氣繚繞在這個小小的休息室。
沒有榮譽可以永遠持續，就連曾經的帝國第一大世家金星家族也不行。
所以他早早進入戰場，想要用卓越的功勳重塑戈家逐漸剝落的金身，可是，有上麵那位的壓製，他總覺得被束縛住了手腳。
無力感侵蝕著生活中的一點一滴。
指尖微微閃動的小紅點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戈烈漫無目的地看著那縷白霧，忽然覺得，煙氣有些奇怪。
室內沒有風，可煙霧卻突兀地向自己這個方向偏移了一些。
危險！
戈烈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千鈞一發之際直接往後直直倒在了床上，一道淩厲的風刃擦過他的額角，削下了幾根碎發，攻勢落到合金牆壁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刻痕。
房間遭受攻擊，安保係統卻並沒有響起報警聲。
一股恐怖的氣息蔓延在狹小空間的各個角落，戈烈覺得自己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野獸的目光下。
一瞬間，他與剛才被他信息素壓製士兵們共情了。
他與來人的力量差距，正如那些低級士兵們和他的差距。
戈烈望著虛空說，很快就分辨出來人：“青馳。”
並不是因為他有多熟悉青馳，而是目前的帝國，隻有這一個人可以對他造成這樣的力量壓製。
沒有人回應，但戈烈分明感到，空氣中有一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陰冷黏膩的氣息順著毛孔爬進血管裡，他強忍著控製肌體保持冷靜，以最高的專注力應對接下來的致命一擊。
“放過我，皇帝給你的東西，戈家都會加倍給你。”戈烈說。
陰冷的氣息在逼近，金錢，名譽，地位……這些凡人夢寐以求的世俗東西當然不可能打動這個帝王座下的第一黑手套，戈烈語速飛快地繼續說：“戈家可以給你們這些被寄生者承認，這點皇帝絕不可能做到。他隻會希望你這樣的存在永遠生活在黑暗中，為他做到更多，可是金星家族可以為你們正名，向整個星際承認你們的存在——隻要你能保全我的性命。”
那聽不見的腳步聲似乎停了停，正在戈烈以為有希望的時候，那股可怕的力量像沉寂了許久的毒蛇驟然發動攻擊一樣，迅猛地向他撲了過來！
——他絕不可能抵擋住，難道他就要死在這裡嗎？
“紀沅！”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名字響起。
這是戈烈在萬千複雜思緒中挑選出來的可能阻止青馳的籌碼之一，但當這個名字脫口而出時，連生死一線的戈烈都覺得可笑。
為什麼會說出這個名字？青馳和紀沅關係好隻是傳聞而已，難道真的指望一個冷血的毒蛇會因為這個名字停下來嗎？
可是青馳真的停下來了。
黑色的利刃抵在喉間，鮮血流了出來，隻差一瞬就是死亡。
上方流瀉下來的黑色發絲垂落到了他的臉上，戈烈抬眼，看到上方黑色的剪影，似乎是眼睛的地方，居然隱隱閃動著暗紅色的光澤。
青馳將刀鋒往前遞了遞，似乎在催促他把話說完。
不管青馳為什麼停下來，他都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戈烈轉瞬就組織好了語言：“聽說你和紀沅是好朋友，那麼你應該知道，皇帝已經無法忍受五大家族的存在了。這些年來，他已經廢了木星家族，收服了水星家族，如今金星家族最後的繼承人，也就是我，也即將死在你手上。那麼他的下一個目標，比起難啃的火星家族，當然還是木星家族更容易下手。你願意殺了我之後，接下來就去殺死紀沅嗎？”
青馳並不接受他的說辭：“紀家以Omega為主，皇帝不會殺Omega。”
皇帝？這是個有點冷淡的，微妙的稱呼。
“前提是木星家族會歸順皇帝。”戈烈說，“就像水星家族一樣，背叛五大家族，獻媚皇室，換來家族的崛起。可是，前不久紀家才取消了和皇室的婚約，令木星家族和皇室的關係降到冰點，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紀家還有那麼容易全身而退嗎？”
青馳陷入了思考之中，戈烈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降低了一點，那種若有若無的威脅也不存在了。
正當他暗鬆一口氣之時，整艘飛船忽然傳來了刺耳的警報之聲，飛船的所有照明係統全部打開，將昏暗的房間照的雪白刺目，代表著最高等級危險的紅燈不斷閃爍，個人終端的一條條標紅訊息跳了出來：
“不明敵人入侵托瑞星。”
“帝軍學生駐紮營地遇襲。”
“請指揮層速至C10會議室開會。”
青馳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警報聲激到，目中寒芒一閃，身形如鬼魅般襲來，戈烈隻來得及用手臂堪堪一擋，一層保護罩的光芒瞬間籠罩了他，兩柄黑色圓月彎刀交叉劈在防護罩上，激起雪亮銀芒！
隻是一秒不到的時間，防護罩的光芒就微弱了下來。戈烈心知隻要防護罩一破，自己就算不死，也會被從中砍成兩截。
“不是我聯絡的軍部，是敵襲。”戈烈艱難解釋道，但看青馳的神色，他並不相信。這很正常，是他的話，遇到這麼巧合的情況，也會認為是對方悄悄聯絡了支援力量。
“戈上校，駐紮地和學生營地同時遇襲，羅維中將命您帶隊前往指定地點迎擊敵方前鋒，給後方的軍隊緩衝時間以調離帝軍學生。”正在這樣危急的時刻，門口的留言機傳來士兵焦急的聲音。
可惜，疲於應對的戈烈已經無瑕回應他。
就在下一秒，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消失了，青馳收回武器，立在原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門的方向。
這是……決定放過他？
“收到，通知G7特彆行動組全體人員，十分鐘後在指定地點集合。”戈烈回複道。
“是，長官。”
通訊兵離開後，青馳問道：“你手下能調動的兵力還有多少？”
戈烈經過著喘息的空擋，已經明白了青馳留下他一條命的用意，主動交代道：“除了要去出任務的G7小隊，還有我的一隊私人衛兵，隻聽從我一人的命令，不受軍部指揮，可以交給你，你放心，他們會唯你是從。”
羅維中將說是去調離所有帝軍學生，實際上肯定還是會以保護柏修為主，其他學生的安全相比之下就無足輕重，戈烈認為青馳需要一支不會向皇帝報告行蹤的力量去保護紀沅。他會提供支持，但不會在青馳麵前說出他的猜想。
“謝謝。”青馳略顯僵硬地說。他果然沒有拒絕。
戈烈說：“既然今天你沒有殺我，我相信我們以後還會有再合作的一天，不如現在儘量建立起信任。”
青馳沒有否認這點，而是提醒道：“你的任務很危險，小心。”
戈烈何嘗不知道軍部的打算？
敵人既然繞過了軍部的偵查係統，進犯小小的托瑞星，就一定做了完全的準備，因此，試探敵人的先鋒部隊是最危險的，一般會派經曆過戰爭的老兵去執行任務。可是戈烈帶領的這個G7小隊，很多都是剛入伍沒幾年的新兵。軍部派戈烈去打頭陣，就是為了借這次機會儘可能多的消滅戈家的有生力量，甚至希望戈烈也死在其中。
可這是陽謀，隻要他還在帝國一天，就無法反抗中央軍部的命令。
再加上，他的親衛兵還“借”給青馳了，更是雪上加霜。
“我儘量。”戈烈苦笑，轉移話題說，““現在外麵這麼亂，你怎麼出去，需要我幫你嗎？”
青馳無所謂地一抬手，芯片的光芒在他指尖一閃而過：“我有最高權限。”
戈烈：“……”
如果不是剛剛達成了合作，真想掐死這個狗皇帝的走狗。
青馳走後，戈烈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戴上了軍帽，眼中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不會那麼輕易死去，不管要付出什麼，他都會重啟金星家族的榮光。
第32章 第 32 章
“又偷偷去乾什麼壞事了啊……”紀沅望著空空的篝火邊, 無聲嘟囔。
青馳經常會去做一些神秘的事情，他是一向不管的，不過, 透過那粒被青馳隨身攜帶的孢子, 紀沅卻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緒。
比如現在, 他就能感受到青馳的情緒很緊繃，甚至有一點點不愉快。這就說明他要做的事情, 一定是他不太願意的。
這不是在帝都, 遇到什麼事情紀沅還可以悄悄跟過去看一下。現在孢子和他的感應越來越微弱了, 說明青馳正離他越來越遠。紀沅自己不會開機甲, 無法在荒星上自由穿梭。既然不能幫上什麼忙, 他也就不再想青馳的事情，而是悄悄繞到了小樹林裡麵。
白天趕路的時候, 他其實有注意到很多地球沒有的珍奇樹種, 其中有一些靠近樹根的地方還長著許多沒有見過的菌菇。這些樹樁子看上去就非常適合睡覺，他早就收集癖大犯, 幻想著自己變成原型長在其中的美妙感覺。
不過，到處抱著樹樁子跑好像有點不大聰明的樣子，紀沅還是決定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來搬運樹樁子。
為什麼說是搬運呢？還是要怪萬惡的軍部檢查員！他們把他的空間鈕收走之後, 他沒有了存儲的容器, 隻能把這些樹樁子運到機甲裡收起來了, 雖然駕駛室裡放滿了木料是有點擠啦，不過沒關係, 反正他平時都是蹭的青馳的機甲嘿嘿。
紀沅找到一處合適的地段之後, 就把自己一直閒置的機甲放了出來, 打開了艙室，把升降梯放了下來, 然後開始當一個辛勤的搬運工。
這塊木頭不錯，很硬。
這塊鬆鬆軟軟的，一掐一個印子，還非常有營養，也非常適合靈芝生長。
這塊雖然塊頭大了點，但架不住它香啊！大點怎麼了，大點其實是它的優點，能用很久呢，才半個人高，一點都不大！
這個紫色的小蘑菇長得好像貓耳朵，好想帶回去培育一下看看能不能養出靈智，如果可以的話，那他也有專屬於自己的菌菇貓咪了。
紀沅就這樣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把東西運回駕駛艙，全然不知道站在一塊大石頭後麵，已經觀察了他的許久的零格有多麼……
震驚加無語。
他是聽說一些傳聞，說是紀家的小Omega性格有點問題，非常怪異孤僻，可是沒想到他這麼的……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這是精神有問題麼，不停把爛木頭，破草根，已經碎石土塊運回機甲駕駛艙。這對於熱愛機甲的零格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他打賭，如果紀沅手下這一架機甲不是學校發放的普通訓練機甲，而是載有自主意識的神級機甲的話，它現在一定已經把這個在它身上亂堆垃圾的主人一炮轟了出去。
零格突然覺得，自己要殺掉麵前這個紀家小子的計劃，不僅非常無聊，還很可恥。
去殺一個沒有人保護的Omega就算了，甚至還是一個精神障礙患者，這說出去也太不人道了吧，就是他是Beta，他也會成為全星際的笑柄的！
要不還是算了吧，殺掉那個炎家的Alpha就收手，紀家有這麼個繼承人，想必不用出手就會慢慢衰弱掉，省的折騰。
正當零格悄無聲息地移動腳步，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快樂搬磚的少年忽然朝他這個方望來：“誰在石頭後麵？”
啊，被發現了。沒辦法，為了不讓他大呼小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順手殺掉他吧。
零格從石頭後麵走了出來，朝紀沅一步步靠近。
“你是哪個年級哪個隊伍的，怎麼半夜在這裡？”紀沅問。
“是啊，學長，我迷路了，你幫幫我。”零格可憐巴巴地說著，嘴角卻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等等，你先彆動。”紀沅忽然說，抬手製止了他繼續往前走的動作。
不錯，警惕心還是有的，隻可惜，而且沒什麼用處。零格心想。
他的手中，悄然滑落一片刀片。
“太晚了。”他歎息。
“不晚不晚，還來得及。”紀沅說著，就衝到了零格右邊的灌木叢裡，快準狠把裡麵藏著的一隻星獸給拔除了精神錨點。
已經是個熟練工了呢。
零格：“？”
零格：“你就是發現這個？”
紀沅疑惑：“不然還能有什麼？”又說，“幸虧你遇見了我，不然離這麼近，你還真不一定能躲得過。”
身為顯聖聯盟的成員，根本不會被星獸攻擊的零格：“……”
不過，星獸無比馴服地被紀沅壓製，甚至還讓在他身下試圖讓他順毛的畫麵，還是讓零格感到怪異。
剛才紀沅出手時，他沒有感受到熟悉的能量波動，說明紀沅並不是同類。
“它為什麼不攻擊你？”
“你可以簡單理解為我比較厲害。”紀沅懶得解釋那麼多，“外麵還挺危險的，你趕緊聯係一下軍部把你送回隊伍吧。”
“你一個Omega一個人在外麵不是更危險？”
零格湊近了紀沅，將精神力試探著伸向背對著他的少年。
“我說你這個學弟還蠻沒有禮貌的，剛剛還叫學長，現在一口一個……你乾什麼？！”紀沅敏銳察覺到了向他探過來的精神力，下意識封閉了腦域，轉過身略帶驚怒地說。
這點憤怒仿佛一個火星，點燃了零格本就蠢蠢欲動的嗜殺欲，他瞬間興奮了起來，精神力暴漲，一個凡人看不到的可怕影子在他身後浮現。
銀白巨狼大聲咆哮，利爪探出，把所有擋在麵前的敵人撕成碎片。
紀沅萬萬沒想到，好好一個學弟，突然就發狂了。
而且，他剛剛是不是眼花了，怎麼好像在他背後看到一隻狼？不是，這是什麼鬼東西，契約妖獸嗎？他隻在修真小說裡看過這玩意啊！
巨狼隻是一個眨眼就消失不見了，但來自於陌生少年的攻擊卻迫在眉睫，紀沅現在也不天真地認為他是什麼迷路的學弟了，不管這是柏修還是莫冰之派來刺殺他的，還是什麼亂入的路人都不重要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嗚嗚，不該懷有僥幸心理，覺得星獸沒有危險就出來亂逛的，人類可比動物危險多了！
紀沅首先想起來用的是無敵的信息素，當蘑菇的味道彌漫開來，白發少年先是明顯地停頓了一下，紀沅期待地觀察了一下，希望他能夠嘔吐或者直接暈倒什麼的，結果他反而像是被獵物的氣味刺激到的野獸一樣，雙眼一亮，變得更加興奮了。
什麼鬼啊，這破信息素怎麼關鍵時刻不頂用啊！
前方閃過一道黑影，紀沅根本沒來得及跑就被撲倒在地，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差點一口血沒吐出來，等到勉強緩過來，又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上方的精神病死死扼住了，力道大得幾乎可以把他的喉骨折斷。
紀沅：“……”好家夥，這是真的想讓他死啊。
他艱難摸到一塊尖銳的石頭，狠狠衝上方人的後腦勺砸了過去。
上方的少年停頓了一下，紀沅摸到了滿手溫熱的血液，就在他以為他可能把襲擊者砸死了的時候，銀發少年鬆開了掐住他脖子的手，裂開嘴角，露出了一個不太正常的笑容，把見識過喪屍圍城的紀沅都看的有點毛毛的，接著就俯下身，狠狠咬住了紀沅的脖子。”————“紀沅這下痛得都發不出聲音了。
這絕不是ABO世界中，AB會對O做的標記行為，而是非常野性原始的，野獸對於獵物血肉的撕咬。
救命，為什麼人類要設置痛覺這種毫無必要的東西，就不能像靈芝一樣做個無知無覺的小蘑菇嗎
遇見瘋狗了。
紀沅那雙常常帶著笑意的眼睛，陡然冷靜下來，反而顯得比一般人更加冰寒。
對付瘋狗，就不能用對付人的方法。
紀沅自從到這個世界，就沒怎麼用過的，屬於他本體的力量，山呼海嘯一般，朝著上方的人襲卷而去。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精神力，如同菌絲一樣將零格的精神力包裹，即使零格用精神力刺破了一層，也總是還有無數層繼續包裹上來，將他的精神海圍得密不透風。
“為什麼，你根本不是我們的同類……”零格雙目全是血絲，顯然已經承受不了這樣巨大的壓力，但還是堅持抵抗著。
即使已經這樣近距離接觸，他還是沒有在紀沅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紀沅冷哼一聲：“誰要跟瘋狗做同類。”
他力量一凝，精神力刺破零格的精神海，本以為就如同戳破一個氣球一樣，一切結束了，沒想到眼前場景陡然一變，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這裡全是赤黑的焦土，不大的天地，全遍布了大大小小的火山，這些火山永不停息地噴出岩漿，濺射到遠處的一隻巨狼身上，將它本來白色的毛發灼燒成焦黑色。
巨狼痛苦地嚎叫，為了躲避這些無處不在的岩漿，在焦土上狂奔，可是這片末世廢土上，竟然沒有一處可以讓它稍加休憩的地方。它隻能不停地奔跑，試圖減緩自己被烈焰吞噬的進程，永無安寧的時刻。
紀沅站在旁邊，一時間看呆了，他被這種痛苦感染到，都忘了探究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如果巨狼被岩漿燙到很痛的話，那他豈不是會更痛？於是連忙看向自己腳下，卻見到自己雙腳踏足之處，大概一米見方的那方小小的天地裡，是一片普通的黃土。
看起來像一片毫無營養的沙土，任何植物種上去都很難存活那種垃圾土地，卻是這片炎火地獄裡，難得的淨土。
紀沅不是唯一一個注意到了這快風水寶地的人，很快，那隻不停奔跑的巨狼也發現了。
巨狼隔著一座小火山和紀沅對視，那雙野獸的眼睛反射著周圍的熊熊火光。
emmmm，你不要過來啊。
紀沅有點慌。
第33章 第 33 章
巨狼看起來是比托瑞星的星獸高級很多的生物, 紀沅沒有把握打得過。不過，他也不可能主動讓出這塊地方。當巨狼向這個方向衝過來時，紀沅還是試探性的用精神力抵抗了一下。
沒想到, 他的意念隻是輕輕動了一下, 四周的空間裡瞬間就布滿了鋪天蓋地的乳白色菌絲, 像是厚實的絨毛地毯一樣，向四周的地麵蔓延。
菌絲所過之處, 焦黑土壤中的火焰像是被遮蔽了氧氣一樣, 慢慢減弱直到熄滅。
紀沅愣愣地看圍繞著他的菌絲。
他, 他他什麼時候有了能將精神力化形的修為了？師父說他至少得再修煉個千八百年才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然後突然意識到, 如果他的菌絲還附帶滅火功能的話, 那麼他腳下這塊土地其實是受到他修為的影響形成的，並不是像他之前以為的, 隻是運氣好才正好降落在了這裡。
對麵處於狂暴狀態中的巨狼也停了下來, 它顯然也發現了這個事實，一雙看向紀沅的獸瞳亮得驚人, 就連那張長滿了毛毛的狼臉上，也可以看出震驚的表情。
被這幅表情取悅到，紀沅嘚瑟了起來, 抱胸說：“沒錯, 我就是這麼厲害啦。那什麼, 你彆過來啊，打個商量, 如果你離我遠一點的話, 我就也給你弄個沒有火的地方。”
巨狼“嗷嗚”了一聲, 聽起來有點像咆哮，又有點像委屈。它不斷地用爪子抓著腳下的焦土, 即使這個舉動會讓一些炎火濺射到毛發上也不在意，隻是不斷用這個動作催促著紀沅兌現他的承諾。
紀沅閉上眼睛，重複剛才的動作，厚重的精神力鋪展開來，蔓延的菌絲如同苔蘚一樣，覆蓋住噴發的地表裂縫，又恢複了一小片焦黑的土地。
然後就……嗯？動不了了。
額頭流了一些細汗，已經感到有些吃力的紀沅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的能力似乎最多隻能“淨化”大概兩平方米的土地，而巨狼體型碩大，光它一頭就需要大概三四平方的空間。
他：“……”
不好意思，這個海口誇得屬實是有點大了哈。
巨狼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呼嚕聲，似乎是在問他怎麼不繼續了。
紀沅心虛地摸鼻子：“要不咱還是擠一擠吧——如果你答應不咬我的話。”
三分鐘後，巨狼蜷縮了起來，堪堪臥在那個被菌絲覆蓋的小小空間裡，而黑發少年則夾縫求生般站在犄角旮旯裡，每次周圍濺射出來岩漿，都要膽戰心驚地查看有沒有飛到自己身上。還得預防那根狼尾巴時不時抽到自己的小腿上。
彆看大尾巴上的毛看上去比較蓬鬆，實際上被抽上去就跟被小木棍一下下敲打一樣，紀沅感覺再罰站五分鐘的話，他這小腿要腫了。
“狼大哥，您這尾巴，能不能稍微往裡麵挪挪？”紀沅說。
巨狼瞄了他一眼，置之不理，尾巴微掃動的幅度反而更大了。
被這樣無視，紀沅怒從心頭起——憑什麼，這塊地好歹也是他清出來的不是？
他心一橫，直接坐到了狼尾巴上。
巨狼渾身顫抖了一下，衝他齜牙咧嘴，似乎想要攻擊，但最終還是沒有動，把頭埋在了前肢裡，爪子蓋住眼睛，好像這樣就能假裝看不到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看上去那麼可怕，實際上是隻紙老虎，隻會虛張聲勢。
“喂，從我的精神體身上下來。”一個聲音憑空響起。
“嗯？誰在說話，原來你也到這個鬼地方了？”
紀沅記得這個聲音，屬於剛才遇見的那個瘋狗。
但是他左右看了看，沒找到人，事實上這四周都是焦土，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藏人。而且，很詭異的是，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天空發出來的，找不到具體的方向，反而無處不在。
“你在哪兒，你知道這是哪嗎，我們怎麼掉這裡來了。”
“……”對麵似乎沉默了一會，而後重申，“不許坐在它的尾巴上。”
“這狼是你養的？”紀沅恍然大悟了，“我就說好像看到你身邊有一頭狼。”
“你看到了？”對方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你是說，你是在外麵的時候看到了我身邊有一隻狼？”
他這樣的表現自然引起了紀沅的懷疑。
紀沅琢磨了一會，瘋狗對於彆人能看到他身邊有狼很驚訝，加上他剛剛說的“精神體”這個陌生的詞彙……
最重要的是，這好像也不是他第一次幻視，在彆人身邊看到動物了。
有那麼兩次，他就總覺得青馳身邊有一條大蛇……
如果，蛇和狼都是真的，不是幻覺，那麼，他是不是可以據此做出一些合理的猜測……
“這頭狼，不就是你的精神體麼。”紀沅理所當然地說，“我看到了有什麼奇怪的。\"
零格沒出聲，紀家的小少爺說謊的樣子真的很拙劣，可是零格沒法反駁他，沒法指出他在瞎編試探。因為這無法解釋紀沅，一個普通的，未覺醒的人類，為什麼能進入他的精神海中，看到他的精神圖景。
零格其實也醒來沒有多久，他之前失控之後，在紀沅的精神攻擊下短暫失去了意識，他也沒想到紀沅一個普通人類能有這麼高的精神力。
是的，他知道他帝國唯一一個3S級精神力的Omega，可是那又怎樣，普通人和覺醒者的精神力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兩者甚至沒有可比性。因此他低估了紀沅的攻擊力，被他擾亂了自己的精神力，徹底失控，吃了一個大虧。
可是很快他就清醒了，不僅如此，還感覺到精神海有一股前所未有慰藉，仿佛那永不停息的暴動火山之中，被投入了一塊冰。不，不是冰那種烈性的東西，而是比冰更溫柔，比水更豐富的存在。
零格想要找出這種變化的原因，將意識沉進精神海，想檢查一下自己的精神體狀態如何，就看到了一人一狼相依的畫麵。
“你怎麼不說話？”紀家的小少爺又在試探了，他不知道，他簡直把“我在炸你你快給我透露點關鍵信息啊”寫在了臉上。
[你那邊結束了嗎，大部隊快到了，首領很快就會召見你了，快回來。]光腦上，傳來信鴿的訊息。
零格有點不耐煩地用舌頭頂著腮側的軟肉。可惜，計劃被紀沅搞出來的插曲那麼一打斷，已經沒有時間去殺掉炎家那個Alpha了。
不過，發現了紀沅這麼個可以進入覺醒者精神圖景內的“異類”，也是個重大發現。如果能抓住這點好好研究，並得出一定成果的話，在戰略意義上可能比除掉五大家族的繼承人來的還要高。
紀沅正有點緊張地等待著瘋狗的回答，忽然就眼前一黑，像是被一股外力排斥，接著睜開眼睛，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片小樹林。
銀發瘋狗抓著他的領子，正在往前拖著走。紀沅嘗試掙紮，可惜他的這具Omega的身體體質實在是太差了，完全比不上瘋狗的力氣，再加上剛剛似乎已經耗費了為數不多的本體精神力，隻能沒什麼反抗力度地被薅走。
被拎著領子的畫麵太美，讓他想到了一些動物會叼著自家幼崽的後脖頸皮趕路什麼的……
這種時候，還是呼喚一下軍部吧。紀沅摸上手腕，按照軍部的教程把聯絡器扯斷。
按照道理，接下來軍部就會緊急出動來拯救他，可是他拖延了好久，拖延到甚至零格都答應把他裝滿了木料和菌菇的製式機甲一起帶上了，還是沒等到軍部的人來。
零格走之前，站在原地發出了一些意義不明的呼聲。
紀沅不明白那呼聲的具體含義，可是他曾經身為靈物的直覺卻告訴他，那是用來刺激野獸的，用於激發它們的獸性，要和占據這個星球的人類來一場生死搏鬥。
山洞裡，岩崖上，河流裡，那些因為零格的到來而藏起來各種星獸，也因為他的呼喚都冒了出來，聚集在零格身邊，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充滿了仇恨，隻聽到零格一聲令下，就四散了開來，開始四處尋找人類，以報多年遺恨。
“他們都隻是一些學生。”紀沅忍不住說。
“覺醒者裡麵比他們小的多的是。”零格冷笑。
紀沅閉嘴了，他了解的信息太少，無法評價，說得更多反而會激怒眼前這個瘋子。
雖然他在這個世界還沒找到活著的意義，可他也暫時還不想死。
遠處，看起來是懟懟隊營地的方向，火光衝天，夜風吹來了一些嚎叫，紀沅無法分辨出裡麵是不是包含了他的隊友的痛呼。軍部過了這麼久都沒來救援他，他們能及時趕到救援他的小隊嗎？
銀發少年召喚出了他外形獨特的飛行器，將紀沅塞在了後座。
“能不能告訴我，我們要去哪？”紀沅問。
“總之不是你想去的地方。”零格打開儀表盤。
“你叫什麼名字？”
“……再問就給你嘴裡塞布。”零格發動飛行器。
“等等——”紀沅不為威脅所動，還堅持不懈地說。
零格設置好了飛行程序，飛行器垂直升空，他這時才轉過身來，嘲諷地說：“都這時候了，你不會還妄想著有人來救你吧。”
“轟！”微型磁軌炮發射的金屬彈丸以極高的速度直直刺來，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飛行器機翼厚重的裝甲，帶起的小型爆炸讓剛升空的飛行器機身猛得一歪，竟是又墜落到了地上。
幸好高度不高，機艙裡的兩人都沒有事，零格早就在感受到危險的瞬間憑借直覺跳出了飛飛行器，此刻正落在林間的地麵上，戒備地看著那架正從天邊飛來的黑銀色機甲。
“夜芒。”他念出這個名字。
而沒係安全帶，被撞得暈乎乎的紀沅就慘了，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不那麼暈了，聽到這個名字，反而迷惑了起來。
“嗯？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這麼天降神兵，還以為會是那誰呢。
第34章 第 34 章
黑銀色機甲中甩出一條長鞭, 衝紀沅的方向襲來，眼看就要卷住黑發少年，將他帶出飛行器, 然而少年身下的座位卻忽然彈了出來, 將他包裹形成了一個安全氣囊, 彈射了出去。
長鞭無法在半空中改變方向，隻能縮了回去, 然而速度極快的機甲這時也快要降落到了地麵上, 零格見狀直直往前一撲, 將氣囊遠遠撞了出去, 再次躲過了探來的機械臂。
機械臂在空中頓住。
零格舔了舔虎牙, 對高大的機甲露出一笑。
青馳黑沉沉的眼睛裡迸射出些許火星，沒有管挑釁的銀發青年, 而是直直轉向安全艙的去向。
“喂, 就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零格說，“可惜, 我卻是早就期待和寄生獸軍團的軍長的會麵了。”
他左手在虛空一抓，安全艙一側忽然探出了滾輪，帶動安全艙飛快躲避。
滾輪在森林中雖然不太方便, 可畢竟體積小, 可以在樹木的空隙見飛快穿梭, 而機甲一路追來，則以雷霆之力撞倒了許多樹木, 一路塵煙滾滾。
安全艙到了零格身邊, 仿佛生了眼睛一般, 緊急刹車，自動解體, 露出裡麵被顛的暈頭轉向的紀沅。
零格抓住黑發少年的領口，將他提溜起來。
紀沅臉色蒼白，小聲說：“我……”
“什麼？”零格見他好像有話要說，側耳過去。
紀沅：“噦。”
將晚飯全部吐出去的紀沅用零格的袖子擦了擦嘴巴：“抱歉，我想吐。”
“……”零格麵無表情將外套脫下，扔在了地上。
紀沅無辜一笑：“嘻嘻，是故意的。”
零格伸手，卡在他的脖子上。
“不是吧，還來這套？”紀沅誇張地說，“我發現你這個人不僅瘋還很小氣還很記仇誒。”
“閉嘴，不然現在就掐死你。”零格警告地說。
話雖如此，紀沅卻明顯感覺到，和上次不一樣，這次銀發男放在他脖頸間的手根本沒有用力，隻是為了拿他做人質。
“放開他。”黑色的機甲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還是那樣冷靜無波，不過細聽之下，卻好像有一層平時不曾有的焦急，紀沅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你打算拿什麼和我交換。”零格問。
青馳思索了一會，說：“我沒什麼能給你的。”
“哈哈哈哈。”零格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大笑起來，笑的彎了腰，“確實，你這個叛徒，能做的也就隻有自殺謝罪了，可是你會嗎？你不會。”
青馳沒有過多糾結糾結“叛徒”這個說法，直說道：“那就給出個可行的要求。”
零格盯著他，慢慢鬆開了對紀沅的鉗製，紀沅趕緊退到了一旁，離銀發瘋狗離得遠遠的，不過，他也沒有往青馳的方向跑，因為很顯然，有一種看不見的緊張氣場湧動在兩人中間。
“為什麼不？”零格說，“拖時間實在是太無聊了不是嗎，為什麼不玩點刺激的。喂，我們決鬥吧，不用機甲。”
“可以。”青馳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長發青年從機甲上跳了下來，高大的機甲瞬間被收起來，青馳轉頭，叮囑道：“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紀沅沒說什麼，默默往後又退了十幾米。他抬腕看了看聯絡器。這麼久了，軍部還是沒有到，看來是不會到了。
此刻他居然有點慶幸，因為他下意識覺得接下來的畫麵不會是軍部想要看到的。
關於那隻白色巨狼，以及那條黑色巨蛇，接下來就可以驗證究竟是不是幻覺。
森林中憑空吹起了狂風。
狂舞的樹葉遮蓋住了紀沅的眼睛，然而他的鼻尖還是聞到了那股食肉動物特有的腥氣。
一股熱騰，一股冰冷，然而都帶著嗜血的欲望。
耳邊那聲聲凡人聽不見的嘶吼聲，反應了戰況的激烈。然而等到那礙眼的葉子終於掉落，露出眼前的景象時，紀沅除了飛沙走石，以及站在颶風中間，巋然不動的兩個人以外，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青馳脖頸上，孢子突然傳來些微的感應，讓紀沅福至心靈。
他懂了。
他知道怎樣才能看見了。
紀沅閉上眼睛，神識探出，刹那間，萬物的真相在他眼前清晰可見。
那條絞住白狼，粗黑猙獰的巨蛇，第一次清晰地在紀沅麵前顯出身影。蛇身扭動的花紋，尖銳的毒牙，猩紅的豎瞳……
紀沅雙腿一軟，後背靠到樹乾上，雙手扣著樹皮。
蛇對他來說，果然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白狼被黑蟒緊緊纏住，嘴角露出鮮血。
果然，是不敵的嗎？
零格也隨著精神體的受傷噴出一口鮮血。
他想起來首領對於寄生獸軍團團長的評價，當時他那麼篤定地說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他當時不信，現在也不信，所以才有了這次的挑戰。
那麼，就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吧。零格從來不懼怕死亡。
首領會很失望的，信鴿會哭吧，不過也無所謂了。隻是，沒能帶紀家那個狡猾的小子回去，還是有些遺憾的……
狼在死之前，也要咬掉獵物一塊肉。隨著精神體的逐漸衰弱，零格的眼神反而凶狠了起來，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報複的戾氣，呼喚與他共生的白狼，向敵人發起最後的反撲。
就在這時，零格忽然感到，自己的精神海內，那塊被黑發少年待過的，鋪滿了白色不知名物體的地方上，湧現出來一股力量，這股清涼的力量撲向了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給了他的無窮的力量，巨狼向天嚎叫出聲，利爪變得更加尖利，等零格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精神體已經撕扯下來黑蛇一塊血淋淋的肉！
巨蛇無聲嘶吼，在空中瘋狂地舞動，傳達著它無比的痛苦。
然而去看它的主人，青年卻還是平靜地站在原地，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
隻除了，他腹部被衣物包裹地地方，毫無預兆地被鮮血染紅。
而絕處逢生，零格有些興奮看向紀沅：“謝了。"
紀沅一臉懵，不是，他剛才除了圍觀有做彆的什麼嗎？
聽到這句話，青馳瞳孔裡的光亮，晦暗了一些。
紀沅不知道為什麼，那頭瀕死的狼忽然就又活了回來，戰場的局勢逆轉，原本輕鬆壓製巨狼的黑蛇開始左支右絀。
他本來害怕蛇類，猶豫要不要逃跑，可現在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似的，焦急地看著大蛇，把嘴唇咬的死緊。
“青馳，你發什麼呆！”再看到大蛇又一次被破開鱗片咬掉一塊肉後，紀沅忍不住大聲喊道，“快控製你的那條大蛇反擊啊，沒看到它快要死了嗎？”
氣死了，這條笨蛇，它不是很精的嗎，不是還好幾次纏他身上他都沒有發現嗎（紀沅現在想起來還是出了一身白毛汗），怎麼現在跟網卡了一樣動作一頓一頓的，如果這是遊戲對戰紀沅控製的角色的話，他都要摔鍵盤了，青馳這個會被反噬的主人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你還願意，讓我攻擊他？”青馳的語氣裡帶著不敢置信。
“不然呢？”紀沅不知道他為什麼發出這樣的疑問，不過也不耽誤他鼓勵他，“同桌，這個壞人剛剛綁架了我還掐我脖子，你快幫我狠狠揍他，不要手下留情。”
隨著話音落下，被黑繩穿起來的透明吊墜突然漂浮了起來，裡麵米粒大小的孢子散發出淡淡的微光，一股無法言喻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也逸散了出來，讓人隻是聞到，渾身就仿佛充滿了無窮無儘的力量。
這股味道，青馳聞到了，在他對麵的零格也聞到了。
零格自然也注意到了青馳麵前的那串項鏈。那枚小小的吊墜，蘊含著和他在精神海中感受到的不知名植物同源的力量，那種讓精神體瘋狂的力量。
唯一不同的就是，如果說他剛剛感受到的力量是小溪流的話，那對方那邊澎湃的力量，可能是瀑布。
銀發少年看向紀沅，煩躁地舔了舔犬齒。
嘖，要不要這麼雙標-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你怎麼一直不回複消息？”莫冰之看著聊天界麵，心中的不妙在攀升。
對方畢竟是□□勢力，現在不按約定來和他交易，也不來要他的錢，不會是想要圖謀更大的東西吧。
“告訴你們，彆想用這件事訛詐我，像你們這種星際傭兵，太貪心沒有好下場。”他決定先發製人。
“滴。”那邊終於回複了，卻沒有帶來他想要的消息，而是一句他不是很懂的話。
“星際傭兵？莫少爺，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知道你惹來的是什麼人嗎？”
“我現在心情很煩躁。”莫冰之說，“彆挑戰我的耐心，我說了，彆試圖恐嚇我。”
莫冰之語氣強硬地打著字，事實上，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了。這種星際流民還是太凶了，不好控製，要不是手上沒有其他資源，使喚不動莫家的人，他也不會冒險用他們。
“哦，心情煩躁。”那邊發過來了一條語音，莫冰之點開，是一個年輕柔和的女聲，聽起來很像他的同齡人，可是內容卻很像惡魔的低語，“莫少爺憑什麼覺得，我們送給你的儀器，除了複製柏修的權限，沒有彆的用處呢？”
“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現在頭疼煩躁，都是你們的手筆？還有外麵那些Alpha，你們究竟想乾什麼？那可是帝國儲君，軍部都駐紮在這裡，不論你們有什麼目的都不會得逞的，隻會死亡葬身之地。”莫冰之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被利用了，這群賊人的真正目的恐怕是柏修。
在莫冰之還在忐忑等待對麵回複的同時，不知什麼時候起，外麵Alpha守衛的嗡嗡聲響成一團。
“天邊是什麼東西？”
“好像是飛行器，好多飛行器正在靠近。是軍部的嗎？”
“不，不是，它們交戰了！有敵人！”
“是星際海盜嗎，托瑞星這麼荒僻怎麼會有星盜，不會是針對殿下的吧？”
“敵襲，全體戒備。”柏修的聲音，“軍部前鋒已至，援軍即刻就到。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援軍到來前保存有生力量，全體轉移至聯絡器上劃定的安全區。”
莫冰之一陣頭暈，怪不得對方沒有回複，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殿下！”
這種時候，這支校外實踐隊中的隊員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同學關係，而是所有人都變成了柏修的下屬。
“殿下，還有莫同學……”有個Alpha低聲說道。
一陣沉默，柏修的聲音有點無奈，“他跟著我。”
熟悉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莫冰之連忙將聊天記錄全部刪除。
“殿下，我知道錯了。無論我做了什麼，都請你原諒我好嗎？”一見到柏修，他立馬道歉。
“沒什麼，當時我的態度也不算好。”柏修轉頭說，見莫冰之認錯態度如此良好，倒也不好再有情緒，“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聽到了嗎，有敵襲，你跟我一起轉……”
他的目光忽然卡住了，盯著莫冰之側麵的篷布，眼中閃動著不可置信。
“殿下，怎麼了？”莫冰之尋著他的方向看去，看到自己剛剛刪除的聊天記錄，不知怎麼，正清清楚楚地投影在帳篷上。
第35章 第 35 章
“複製我的權限？”柏修讀出這句話, 目光森寒，“原來這就是顯聖聯盟成功躲過軍部衛星，悄無聲息來到這裡的原因。”
“殿下,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莫冰之嗓子發乾, 艱澀地說, “這是有人陷害我。如果是我做的事情，為什麼我要把它投影在牆上讓你看到,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是個好理由。我想可能是因為你像個愚蠢的可憐蟲一樣被他們玩弄了, 他們不在乎你的死活, 你覺得呢？”柏修冷笑著說。
莫冰之難堪地咬住嘴唇。
柏修伸出手, “把光腦給我。”
莫冰之緊緊攥著光腦, 估計聊天記錄已經被對方全部恢複了，如果現在給柏修, 自己的計劃還不是全部被看到了？
柏修對他的愚蠢短視很失望, “不管你出於什麼私人目的聯係了顯聖聯盟，在他們成功入侵托瑞星的一刻, 你都犯了叛國罪。現在把你和對方聯絡的一切都交代出來，如果能對戰局產生正麵影響，或許你還能輕判。”
“顯聖聯盟？”莫冰之顯然聽過這個臭名昭著的叛國組織。
怎麼會, 不是隻是普通的流亡星際傭兵嗎？如果真的以叛國罪論處, 他的一輩子就完了, 同時莫家也會完了！這個罪名絕不能擔在頭上。
“殿下，我全部都說, 我絕對沒有想叛國, 我以為他們是普通流民, 想要讓他們給紀沅一個教訓而已。顯聖聯盟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我對殿下和帝國絕對是忠心不二的。”莫冰之跪在地麵上, 語速飛快，態度柔順。
柏修打量著他，下一秒就推翻自己看似情真意切的辯解，他似乎一點也不尷尬。這是一種貴族特有的技能，莫冰之顯然深諳精髓。
篷布上，投影閃了閃，跳出來幾行雀躍的字。
“我證明，莫少爺說的都是實話哦～”
“怪就怪殿下您三心二意，才會造成現未婚妻買凶殺害前未婚妻這種人間慘劇呢。”
“哎呀哎呀，所以我才不喜歡皇室。”
柏修瞳孔緊縮，奪過莫冰之的光腦，飛快打字：“紀沅怎麼樣了？不要傷害他。”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飛到屏幕裡，勒令對方做出承諾。
“殿下您的行為，正是我對您的評語的注解呢。”
信鴿帶著得體的微笑打下最後一行字：“不過，前鋒軍似乎已經被擊敗了，與其擔心遠在天邊的前未婚妻，還是先擔心您自己吧。”
關閉這個窗口後，信鴿正準備處理其他事情，一個隱蔽的小窗口忽然跳了出來。
祭司大人：“你剛剛乾壞事了吧？”
信鴿：“誒？？？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祭司大人：“不知道，就是直覺咯。”
信鴿：“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大人的天賦真是令人羨慕呢。——其實不算什麼大事，隻是稍稍氣了帝國的殿下一下。多摧毀一分敵人的心理防線，就是給我方多增加了一分勝算。”
祭司大人：“那孩子小時候我還抱過呢，超級愛哭，煩人得很。不說了，你好好備戰。對了，管好零格。”
信鴿心虛打字：“好的。”
同時在內心祈禱，拜托彆又來什麼直覺……
“嗯？零格怎麼了？”對麵出奇敏銳的祭司大人似乎又從短短的兩個字裡發現了端倪，信鴿嚇得趕忙敷衍了兩句，關閉了對話窗口。
沒事，隻要零格能安全回來，祭司大人也不會發作。不過，零格怎麼到現在還沒個聲息呢？
以他的實力，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信鴿強行轉移注意力，把重點放在正麵戰場傳來的訊息上，帝國前鋒軍已經被擊敗打散，隊長戈烈的機甲當場擊落，身受重傷，掉落戰場，不知所蹤。
可惜的是帝國的援軍部隊也在後續趕到，將二皇子嚴密保護了起來，退至巨石峽穀。
依信鴿不多的戰場經驗來看，那裡地形複雜，易守難攻，聯盟軍隊投鼠忌器，無法投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且也沒有），隻能依靠人力進去探路，這樣勢必會被帝國軍部分波消滅掉一部分士兵。
這就是戰爭，在無法靠武器取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隻能靠填人命來獲取勝利。
信鴿的心情變得沉重，聯盟的人口無法和帝國這個養育幾百億人口的龐然大物相比。而且，由於聯盟的特殊性，他們的士兵都是亡命天涯，相依為命的戰友，感情很深。
如果可以，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活著。但這不現實，這次能夠套到莫冰之這個家夥，使得聯盟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入侵托瑞星，接觸到帝國政權核心的二皇子，已經足夠幸運。否則的話，就算把聯盟所有有生力量填上，說不定也無法突破帝國的防線。
“滴。”一條指定訊息突然傳來。
二首領：“叫零格來見我，為什麼聯係不到他。”
信鴿的心直墜入穀底。
完了完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上哪變出來那麼一頭可惡的臭狼去交差啊-
“殺了我。”白毛少年懨懨地說，頭上桀驁不馴的帶毛都垂了下來。
“想得美，你剛才那樣把我當成球踢，我還沒報仇呢。”紀沅抱胸說。
紀沅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零格反而掙紮了起來，抬頭望向紀沅的眼睛裡滿是不解和質問：“你擁有那樣的能力，能治愈精神體，你本來應該跟我一起回去，成為聯盟所有覺醒者的希望。可是你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這個背叛者？”
“你好像對我寄予眾望。”紀沅說，他低頭用腳踹了踹土塊，“但是能說嗎？這個什麼聯盟，聽起來有點像拐賣公民去偏遠山村的不法之地。”
零格報以可以把紀沅殺掉一百次的可怕目光。
青馳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零格悶哼一聲，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精神體的狀態好像是和主人同步的，零格的痛楚就很真實地反映在白狼身上。白狼可不會像主人一樣裝酷，被揍了還假裝沒事。隻見本來就傷痕累累，正在舔舐傷口的白狼就好像也憑空挨了一拳似的，痛的身體都蜷縮起來了，發出一陣“嗷嗚嗷嗚”的狼嚎。
紀沅感歎：“你的這隻小狗比你誠實多了。”
“你罵誰是狗。”
“誰答應就是罵誰咯。是不是，小狗狗？”紀沅衝巨狼說。
這隻狼似乎在那個奇怪的岩漿世界就消除了對他的敵意，現在見到紀沅彎下腰對它說話，眼睛陡地亮起來不說，尾巴還嘗試性地擺動了幾下。全身原本的萎靡隨之一振，看起來真的有幾分像寵物狗了。
零格見了，麵色一黑，罵罵咧咧：“小白，你乾什麼對他這麼諂媚？不知道他現在是我們的仇人了嗎？”
紀沅“噗”地笑出來：“小白？更像狗子了。”
巨狼因為紀沅叫了它的名字，尾巴擺動的幅度更大了，這時卻聽到身邊傳來“嘶”的一聲，本來安靜地盤旋在樹上的黑蛇像是被什麼激怒了一樣，猛地彈跳起來，頭部和上半身彎曲成了一個劍拔弩張的形態，衝著躺在地上的白狼蓄勢待發。
紀沅直麵衝擊，心裡一驚，踉蹌後退了兩步，被一隻手臂穩穩扶住。
“抱歉。”注意到紀沅驚魂未定的表情，青馳放開了他，主動拉開了一點距離。
“額……”紀沅尷尬地摸了摸耳朵，小聲說，“其實我也沒有，也沒有那麼害怕。”
非常沒有說服力，連聲音都在顫抖。
嗚！還是很害怕的！而且為什麼連平時覺得溫柔可愛沉默可親的同桌好像也看著變凶殘了幾分？
“嗯。”青馳低低說。
紀沅一瞬間覺得更愧疚了怎麼回事？好像欺負了同桌一樣。
其實有蛇做寵物也不是同桌能決定的吧。
等等，也不一定，還是不要過早下結論為好。
為了緩解尷尬，紀沅主動關心大黑蛇：“它怎麼突然要咬人？哦不是，突然要咬狗。”
零格見縫插針地反駁：“不是狗。”
很快他又說：“那條長蟲要咬小白？現在可不是交戰期。”
這下換成紀沅驚訝了：“你看不見？”
青馳篤定地說：“他看不見。”
見紀沅還是不太明白，他看向零格，希望白毛男能解釋一下，可惜零格很不配合，扯了扯嘴角置之不理。
說話困難戶青馳隻好抿了抿唇，組織了語言，解釋：“擁有精神體的雙方，除非一方主人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精神體，否則，另一方無法看見。隻有一種狀況除外，精神體交戰產生了觸碰。不然，精神體也無法與空氣對打。”
精神體是顯聖聯盟那邊的說法，帝國這邊更多叫寄生靈，不過青馳更喜歡前者。隻有沒有精神體的人，才會憑想象，采用寄生靈這個可笑的說法。
“那我能看到你們兩人的精神體，是因為你們都對我開放了視覺嗎？”紀沅舉一反三。
“我對你開放了。”
“我怎麼可能對你開放，鬼知道你怎麼能看見小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青馳和零格對視一眼，兩人又同時轉向紀沅，二者都意識到了什麼。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青馳對紀沅說，語速還是偏慢，不過一字一句很清晰，“我是剛剛，確認你能看見精神體後，才對你開放了視覺。而之前有幾次，似乎你也看到了默的身影。”
“紀沅，你對我們這群人來說，是特殊的。”
被綁在樹上零格，也忘卻了仇恨紀沅的“棄明投暗”之舉，用一種暗含狂熱的神情看著他。
青馳注意到了，不知怎麼很不舒服。但正是因為知道紀沅的珍貴，他才能感同身受零格的狂熱。
或許，紀沅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是他們的同類，卻又能“看見”他們的人。
紀沅的心臟砰砰跳了起來，“我是嗎？我之前一直以為我眼花了。”
“你們沒有見過彆的可以看到你們精神體的人嗎？”
青馳搖了搖頭。
零格不情願地說：“沒有。”
血管裡血液的流速變快了，又一次的，紀沅感受到一種熟悉的被需要的感覺。
他一直知道自己很特殊，不論是在上個世界還是這裡，可是在這個世界，他的特殊是被人排斥和厭惡的。
他當然可以不在乎，可是，他當然也不會毫不在乎。
精神體，這個隱形的群體，卻似乎為他提供了彆處不曾有過的認同感。
“喂，反正你都能看見小白了，能為它治下傷嗎？它快疼死了。”
零格低著臉，有點低聲下氣，又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請求。
第36章 第 36 章
“危險。”青馳伸手在紀沅麵前攔了攔。
紀沅其實也沒動。確實, 雖然白狼看起來隻是虛擬動物，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攻擊過他，但誰知道虛擬狼會不會咬人呢？
“你確定它不會咬我？”紀沅就問了。
零格說：“你剛才都叫它狗了, 它也沒反駁, 你說呢？”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紀沅哈哈：“說的好像它能聽懂我說話一樣。”
零格沒吭聲。
但是這個人剛剛還試圖掐死自己誒, 自己為什麼要去救他的寵物？
紀沅有點不平衡，記仇道：“可是我雖然能看見它, 但也不一定能為它治傷啊。不應該找獸醫什麼的嘛。”
他去看白狼, 卻見它的身形慢慢變得透明起來, 那雙濡濕的黑色眼睛渴慕地看著他, 一點也不像貪婪凶狠的野獸, 反而有點像寵物狗狗。
紀沅屈服了。
他出生於末世後，由於動物也會變異的原因, 人類已經基本上不養寵物了。但是在那些師父為了讓他了解人類社會找給他看的視頻裡麵, 經常會出現寵物貓狗，這些毛絨絨的可愛動物讓紀沅非常羨慕, 一直希望自己也能養一隻。
白狼看起來就很像那種叫薩摩耶的可愛修狗啊。
大家都不是人，當然要互幫互助啦。
紀沅看了看青馳：“那隻狼好像快消失了，要不我試試？”
“消失了, 不一定是快要死了。”青馳不近人情地說, “可能是進入精神海休息了。”
“但也有可能是要死了。”零格說, 他看向青馳的眼神冷冰冰的，“都是擁有精神體的人, 你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吧。”
“那又怎樣。”青馳說。
那隻討厭的狗, 死了就死了。
零格反而被噎的沒話說。在聯盟, 所有覺醒者都非常珍愛自己的精神體，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對精神體態度這麼冷漠的人。
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站在對立立場, 還是寄生獸軍團對精神體都這樣無所謂，如果是這樣，他們真的不配當覺醒者。
紀沅說：“可是我想試試。”
青馳隻看紀沅的神態變化，就知道他是心軟了。
他既然提出了要求，他必然是要同意的。
“好。”他說，“不要靠近它，我和默在一旁看著。”
默，是那條蛇的名字嗎？
大蛇依言朝紀沅這邊遊動了一些，嚇得紀沅立刻後退了幾步。
蛇蛇僵在原地，似乎是受到打擊，尾巴尖都不動了。
紀沅居然難得地從這張恐怖的蛇臉上看到了類似委屈的表情。
“那個，我還要再適應一下。”他乾巴巴地說，避開巨蛇的視線，繞到白狼前。
白狼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軀體變得越來越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
想到消失可能代表著死亡，紀沅不再耽擱，將自己的精神力伸展出來，覆蓋在白狼的身體之上。
他也沒有彆的辦法，白狼很明顯是精神存在，無法用三次元的草藥治療，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一下。
幸運的是居然有用，他的精神力拂過之處，汩汩流血的傷口居然在緩慢愈合。
零格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他：“你究竟是什麼人？你不該沒有精神體。”
紀沅心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本來就是一個所謂精神體。
他本來是有一株靈芝本體的，但現在估計已經給這個世界原本的紀沅用了，隨他穿越過來隻有靈芝的靈體，算來應該和精神體屬於同一種東西。
青馳也有些震動：“治愈了？”
他難得用上了疑問的語氣，他見過那麼多精神體受傷的覺醒者，無一例外都隻能把精神體收回精神海內，聽天由命，從來沒有藥物可以作用在精神體身上。
可是，紀沅竟然能。
白狼哼唧了一聲，試探性地用舌頭舔了舔紀沅的手，紀沅沒有避開，溫熱中帶點粗糙。
很奇怪的感覺，生平第一次體驗，他忍不住笑了笑。
默伸出信子探了探自己身上剝落了幾塊鱗片的地方。嗚，它明明也受傷了。
青馳看著紀沅露出微微笑意，少年臉上一派輕鬆，還有些稚氣的得意，他根本不知道他剛才的舉動意味著什麼。
“好了好了，可以了。”紀沅感覺白狼有點過於熱情了，招架不住，“你口水全沾我手上了。”
青馳目光一凝：“不要和它接觸。”
沉迷擼狗的紀沅愣住，他忘了這條了。
青馳立刻動了起來，一手攬住紀沅，帶他遠離原來的方位，另一手槍支滑出，指向零格眉心。
可剛才還好端端的紀沅，卻突然歪倒在他懷裡，像是昏迷了一樣。
“你對他做了什麼。”青馳將槍口抵在零格額頭上。
零格直直對視回去，灰色的眼睛裡閃動著敵意：不如猜猜看？”
“砰”一聲槍響，青馳直接打碎了他的膝蓋骨。
零格悶哼一聲，很快露出了無所謂的微笑：“你儘可以現在就把我打死，看看你的小同學會不會醒來。”
“砰”的一聲，另一個膝蓋骨也被打碎，零格失去了站立的力量，隻能倚靠在樹根上。
青馳重新喚出機甲，把紀沅放在副駕駛上，零格則隨意地扔在地麵上，任由血汩汩流出。
零格在機甲內左右看了看，自嘲道：“看來我也是沾了光了，居然見識到了神級機甲的駕駛艙內部。”
青馳瞥了他一眼：“我不介意把你送去實驗品基地。”
“隨你，叛徒。”零格恨恨地說。
他明白青馳的用意了，他不全確定自己的死亡是否會對紀沅造成傷害，而所謂的實驗品基地正好是一個可以讓人活著，但又生不如死的地方。
精神海中傳來尖銳的疼痛，零格幾乎全身都在為這種痛苦而微微顫抖，幸好他的腿受傷了，還可以暫時欺瞞一下青馳，不然這種異狀很快就會被發現。實際上外傷隻是皮毛之痛，和精神深處傳來那種幾乎可以湮滅靈魂的痛苦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
而給他造成這種傷害的，正是被他吸進精神海內的，正在昏迷的紀沅。
零格決定將自己的精神屏障對紀沅打開的時候，其實也沒想過真的能夠成功。
還是之前紀沅誤入他的精神海給他帶來了靈感，他不知道那是紀沅的什麼東西，靈魂嗎？不管是什麼，既然那東西能進入他的精神海一次，那自己能不能再讓他進來一次呢。